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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去嗎?”小女孩搖晃着他,哀懇的聲音裏已帶着哭腔。
他苦笑地說:“總得有人去的。”“那,我替你去。”海市說完,便咬緊了脣,稚小的面孔因而看來有一種可笑的決絕。
她的身量只到男人腰間,他俯首注視她的臉,略帶驚異,脣角的傷痕仍向上勾起,如同一抹永遠無法褪去的微笑。
“你還只是個小姑娘啊。”他的聲音醇和得如同一陣拂面的春風。
海市眼裏滾下淚珠,頰畔的衣褶血印洗得縱橫狼藉:“我不是小姑娘,我說過要做你的兒子的。我知道你是去殺人的,我替你去。”他的眼裏終於有了淺淡笑意:“殺人可不容易。”“不會的東西,我可以學。”海市仰頭望着他,“我學會了,你就不用去了。”方鑑明替她拂開一絲垂在眼前的劉海,溫聲道:“好,謝謝你。”他彎下身,從海市手中輕緩抽出染血的衣襟,將她推向奪罕身邊,“去吧。”奪罕一手秉燭,一手抱起海市。女孩還小,輕盈如羽,依在他肩上,仍不住回頭眺望。
帝旭眼裏見不得一絲陰影,禁城內徹夜通明輝煌,唯有霽風館照着方鑑明的意思,夜間不燃一盞閒燈。遊廊深長,朱帷錦帳重疊無盡,層層垂掩,奪罕手中護着那一豆微光,四面皆是照不盡的陰暗。
側身用肩臂頂開海市的房門,剛要將燭臺擱下,海市趴在他耳邊,悄聲喚他:“濯纓。”“又怎麼了?”“教我殺人好不好?”奪罕僵了僵,轉頭與她對面凝視。孩子的雙眼未染紅塵,在黯淡的燈下仍是清如寒水,盈滿了企盼的照人神采。
“行嗎?”她柔軟細短的手臂繞在他頸項上,像一隻纏人卻又膽怯的小獸。
奪罕心頭驟然湧上怒氣。
宮人早把盛有溫水的盥洗銅盆送到屋內,此時水已涼透了,奪罕二話不說,將海市拎到盆邊,替她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