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莎 (第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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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廳裏,勞勃國王生前最喜愛的掛毯織錦通通被扯了下來,雜亂無章地堆在角落,如今四壁蕭然。
曼登·穆爾爵士前去守在王座底,與他另外兩名御林鐵衛弟兄一道站崗,所以暫時無人看管在門邊徘徊的珊莎。太后賜給她在城堡裏自由來去的權利,作爲她表現良好的獎賞。但即便如此,不論她走到何處,身旁依舊有人緊隨。“這是給我準媳婦的榮譽護衛。”太后這麼稱呼他們,然而珊莎卻一點也不覺得受尊重。
所謂“在城堡裏自由來去”,指的是她可以在紅堡裏任意行動,只要她答應不走出城牆以外。這個要求珊莎倒是很樂於配合,一來城門日夜有傑諾斯·史林特的金袍衛士或蘭尼斯特家的武士看守,她本來就不可能出去;二來,就算她真的離開城堡,又能去什麼地方呢?只要能在廣場裏散散步,到彌賽拉的花園採幾朵花,或是造訪聖堂,爲父親祈禱,她便心滿意足了。有時候她也會在神木林禱告,因爲史塔克家族是信奉古老諸神的。
今天,是喬佛裏登基後首次上朝聽政,珊莎緊張地四處張望。西窗下站了一排蘭尼斯特衛士,東窗下則是身穿金色披風的都城守備隊。她沒見着任何平民百姓,旁聽席上也只有一小羣貴族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着。他們爲數不過二十,從前勞勃國王的時代,出席者動輒百人以上。
珊莎走進旁聽席,一邊穿梭着往前排移動,一邊喃喃地向人們問好。她認出黑皮膚的賈拉巴·梭爾,神情鬱悶的艾倫·桑塔加爵士,以及雷德溫家的雙胞胎恐怖爵士和流口水爵士……可他們似乎都不認得她。或者他們認得,卻把她當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憔悴的蓋爾斯伯爵一見她走近,便遮住臉,假裝劇烈咳嗽;而喝得醉醺醺,人又頂滑稽的唐託斯爵士正要向她打招呼,只見巴隆·史文爵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便轉開頭去。
還有好多好多人都不見了。那些人到哪裏去了?珊莎納悶。她徒勞無功地搜索友善的臉孔,然而誰都不願正眼瞧她。她彷彿成了幽魂,還未壽終正寢,便已宣告死亡。
派席爾大學士獨坐在議事桌邊,兩手撐在鬍子下,那樣子像是睡着了。接着,她看見瓦里斯伯爵匆匆忙忙地進入大廳,走路沒有半點聲音。過了一會兒,貝里席伯爵也笑盈盈地從大門走進來,一邊和藹可親地與巴隆爵士和唐託斯爵士閒話家常,一邊朝大廳前方移動。珊莎的肚子絞成一團,好似有成羣蝴蝶飛舞。我不該害怕的,她告訴自己,我沒什麼好怕的,一切都會圓滿收場,因爲小喬愛我,太后也愛我,她親口說的。
司儀的聲音響起:“恭迎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國王,七國統治者,拜拉席恩家族與蘭尼斯特家族的喬佛裏一世陛下。恭迎陛下的母親大人,西境之光,全境守護者,攝政太后,蘭尼斯特家族的瑟曦陛下。”
一身燦爛白甲的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帶領他們走進來,亞歷斯·奧克赫特爵士護送太后,柏洛斯·布勞恩爵士則走在喬佛裏旁邊。眼下六名御林鐵衛都在大廳,衆白騎士齊聚一堂,只有詹姆·蘭尼斯特缺席。她的白馬王子——不對,現在是她的國王了!——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鐵王座的階梯,他的母后則和重臣們坐在一起。小喬身穿繡紅線的黑天鵝絨外衣,肩披閃閃發光的高領金縷披風,頭戴鑲嵌紅玉黑鑽石的黃金寶冠。
喬佛裏轉頭環顧大廳,與珊莎四目相交,接着他面露微笑,緩緩坐下,開口道:“懲治叛徒,獎勵忠臣,此乃國王職責所在。派席爾大學士,我命你宣讀我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