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絲 (第1/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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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羣蒼蠅圍繞着卓戈卡奧,緩緩打轉,翅膀嗡嗡的聲音在丹妮的聽覺邊際迴環,令她滿心恐懼。
無情的驕陽高掛天空,熱氣從低矮丘陵裸露的岩層間蒸散而出。汗水如一根根纖細的手指,自丹妮腫脹的雙乳緩緩流下。天地間,唯一的聲音是馬蹄堅定的嗒嗒聲,丹妮髮際鈴鐺有韻律的輕響,以及身後悄聲的交談。
丹妮盯着蒼蠅。
它們大如蜜蜂,體形沉重,略呈紫色,發出溼黏而噁心的光。多斯拉克人稱其爲“血蠅”。它們居住於沼澤地和死水潭,以吸食人馬鮮血爲生,並在腐屍或瀕死的人畜身上產卵。卓戈恨極了這種生物,每當有血蠅靠近,他的手便如靈蛇般迅速竄出,一把抓住,她從未見他失手過。他會把蒼蠅握在巨掌裏,聽任它狂亂地嗡嗡亂飛,最後才用力捏緊,等張開手,蒼蠅已成爲他掌心的一攤紅印。
這時,正有一隻血蠅在他坐騎的臀部爬來爬去,駿馬憤怒地甩着尾巴,想把它趕走。其他蒼蠅則在卓戈周圍來回飛動,越飛越近,然而卡奧卻沒有反應。他的視線朝向遠方的褐色丘陵,繮繩鬆鬆垮垮地垂在手中。在他的彩繪背心下,一層無花果葉和乾涸的藍泥覆蓋着胸前的傷口,那是草藥婦人專爲他調製的。彌麗·馬茲·篤爾的藥膏不僅灼熱,更令他瘙癢難耐,因此六天前他便已撕掉膏藥,罵她是“巫魔女”。泥膏比較舒服,況且草藥婦人還爲他調製了罌粟酒,這三天來他喝得厲害;即便不喝罌粟酒,他也豪飲發酵馬奶或胡椒啤酒。
然而他卻幾乎不碰食物,到了夜裏則是又踢打又呻吟。丹妮看得出,他的臉變得好削瘦。雷戈在她的肚子裏不斷騷動,活像一匹駿馬,但絲毫沒有引起卓戈的興趣。每天早上,當他從噩夢中醒來,她便發現他的臉上又多了新的痛苦痕跡。眼下,他竟連話也不說了,這使她倍感驚恐。是啊,自從他們日出時出發以來,他連一個字也沒有說。即便她主動開口,得到的也只是一聲咕噥,過了中午,連咕噥都沒了。
一隻血蠅降落在卡奧裸露的肩膀上,另外一隻則盤旋片刻,停上了他脖子,並朝他嘴巴爬去。卓戈卡奧在馬鞍上微微晃動,髮際鈴鐺輕聲作響,坐騎則以穩定的步伐繼續前進。
丹妮夾緊銀馬,騎到他身旁。“夫君,”她輕聲說,“卓戈,我的日和星。”
他似乎根本沒聽見。血蠅順着他長長的鬍子往上爬,爬上臉頰,停在鼻子旁的皺痕裏。丹妮驚訝得屏住呼吸。“卓戈,”她笨拙地伸手去扶他的臂膀。
卓戈卡奧在馬鞍上晃了晃,緩緩傾斜,接着重重地從馬上摔了下去。血蠅羣散開了一個心跳的瞬間,隨即又徘徊而回,停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