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亞 (第2/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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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眼前的村落雖然不是臨冬城,但那些茅草屋頂代表着溫暖和保護,說不定還有喫的。當然,這一切的先決條件是他們膽子夠大,願意冒險靠近。只要裏面不是洛奇就好,可他騎馬呀,早該走得遠遠的了。
她站在樹上觀望良久,盼望能看到些什麼:一個人、一匹馬、一面旗,任何能提供訊息的東西都好。有幾次,她隱約見到一點動靜,然而房屋的距離實在太遠,無法確定。但有一回,非常清晰地,她聽見了馬的嘶叫。
天上滿是飛鳥,大半爲烏鴉。它們在茅草屋上空振翅盤旋,遠處觀之,大小和蒼蠅無異。東邊的神眼湖活像一片被太陽敲出的藍,佔據了半個世界。近來幾天,他們沿着泥濘的湖岸緩緩前進(詹德利死也不肯接近任何道路,就連熱派和羅米也覺得有理),艾莉亞時時覺得湖水似乎在呼喚她。她好想一頭躍進平靜的藍湖,把自己洗個乾淨,遊個泳、潑潑水,然後躺在豔陽下曬乾。可她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脫衣服,連洗衣服都不敢。所以每天日落,她只能常坐在湖邊岩石上,兩腳垂在沁涼的湖水中。後來她把那雙破爛不堪的鞋子丟了。赤腳走路起初很痛苦,但水泡會破,割傷會癒合,最後她的腳底硬得跟皮革一樣。腳趾間滿是溼泥的感覺很舒服,她喜歡肌膚與大地相連的悸動。
從這裏看去,她可以見到東北方一座林木茂密的小島。離岸三十碼處,三隻黑天鵝遊弋水面,好一幅安詳景緻……沒人告訴它們戰爭已經來臨,焚燬的城鎮和慘死的人們也與它們無關。她羨慕地望着它們,心裏的一部分想變成天鵝,另一部分卻又想殺一隻來喫。她的早餐是橡子糊和一把甲蟲。其實只要習慣,甲蟲並不難嚥,蠕蟲就困難多了。但再怎麼難喫,總比天天餓肚子好。甲蟲很容易找,隨便踢翻石頭就有。艾莉亞小時候,曾有一次爲了看珊莎尖叫,故意喫下一隻甲蟲,所以如今再喫沒什麼障礙。“黃鼠狼”也平靜接受,可熱派剛試着要吞,便把蟲嘔了出來。至於羅米和詹德利,則連試都不敢試。昨天詹德利抓到一隻青蛙,和羅米分着喫了。幾天前熱派還找着一堆黑莓,他們立刻把整叢摘了個一乾二淨。但多數時候,他們得靠清水和橡子爲生。庫茲教他們如何用石頭磨一種橡子糊,那味道糟透了。
她真希望盜獵者庫茲沒死,關於森林的知識,他懂的比其他人加起來還多,可那晚他在守衛塔收梯子時被人一箭射穿了肩膀。塔柏用湖邊的泥巴和青苔爲他敷傷,前兩天庫茲直說這傷不礙事,雖然他喉嚨的血肉逐漸轉黑,恐怖的紅腫條痕從下巴一路長到胸前。後來有天早上,他沒力氣起身,第二天就死了。
他們堆石頭做成他的墳墓,凱傑克拿了他的劍和獵號,塔柏則取走弓箭、靴子和短刀。兩人離開時,把這些都帶走了。起初他們以爲這兩人只是去打獵,不多久便會帶着獵物回來餵飽他們。可他們等啊等,直到最後詹德利驅使他們上路。或許塔柏和凱傑克認爲拋下這羣孤兒不管,自己存活的機會比較大。說不定事實果真如此,但這並未減少她對他們的恨意。
樹下,熱派學着狗叫。從前,庫茲教他們用動物的聲音彼此聯絡,他說這是盜獵者的招牌技巧,可他還沒教會便死了。熱派學鳥叫實在笨透了,學狗叫稍好些,可也好不了多少。
艾莉亞跳向下面的樹枝,同時伸出雙手保持平衡。水舞者絕不會摔落。她着地很輕,腳趾彎曲,緊扣樹枝。隨後她走了幾步,再往下跳到一根較大的枝幹,接着雙手懸吊在樹枝上,一手接一手地向裏爬,穿越密集的樹葉,直到手腳觸到主幹。樹皮摸起來很粗糙,她很快下了樹,最後六尺高度一躍而下,着地滾翻。
詹德利伸手拉她起來,“你上去了好久。看到什麼了嗎?”
“一個漁村,不大,就在北邊的湖岸。一共二十六間茅屋和一間石板屋,我數過了。我還看到半露的馬車。那地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