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莎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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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架後的鏡子反射着明亮的火炬爲太后的舞廳注滿銀色的光輝,然而廳中仍有陰影。珊莎從伊林·派恩爵士的眼裏看得到——他如磐石一樣杵在後門,不喫不喝——從蓋爾斯伯爵痛苦的咳嗽和奧斯尼·凱特布萊克的低語中聽得出。奧斯尼不時溜進來向瑟曦報告消息。
他頭一次從後門進來時,珊莎剛喝完湯。她瞥見他先和弟弟奧斯佛利說了些什麼,接着才登上高臺,跪在太后的高位邊。他渾身馬味,臉上有四條結痂的細長抓痕,頭髮披散,越過頸項,遮住雙眼。儘管他話音很輕,珊莎還是忍不住去聽。“我軍已纏住敵艦隊,有些弓箭手上了岸,但獵狗把他們衝得七零八落。太后陛下,您的弟弟正升起鎖鏈,我聽到他發出信號。有些跳蚤窩的醉漢想乘機打家劫舍,拜瓦特大人已派金袍衛士去處理。貝勒大聖堂擠滿了人,大家都在祈禱。”
“我兒子呢?”
“國王陛下也去過大聖堂,以接受總主教的祝福。眼下他跟首相一起在城牆上,安撫守軍,激勵士氣。”
瑟曦要侍童再拿一杯酒。這是青亭島的上等金色葡萄酒,帶果味的醇釀。太后喝了許多,愈喝愈是美麗。她臉頰緋紅,俯視大廳的眼睛裏有一種明亮而狂熱的神色。一雙燃燒着野火的眼睛,珊莎心想。
樂師們在演奏,雜耍藝人變戲法,月童踩着高蹺在廳裏搖擺走動,嘲笑在場每個人,而唐託斯爵士騎着掃帚馬追逐年輕女僕。賓客們大聲歡笑,卻顯得言不由衷,彷彿隨時都能化爲抽泣。他們人在這裏,思緒和心靈卻在城牆上。
肉湯之後上了蘋果、堅果和葡萄乾拌的沙拉。其他任何時候,這都是一道美味,但在今晚,所有食物都添加了名叫恐懼的調料。廳裏沒胃口的遠不止珊莎一人。蓋爾斯伯爵咳嗽的時間比喫的時間多,洛麗絲·史鐸克渥斯駝背坐着發抖,藍賽爾爵士手下一名騎士的新娘不可遏抑地哭泣起來。太后命法蘭肯學士給她一杯安眠酒,安排她上牀睡覺。“眼淚,”女子被帶離大廳後,她不屑地對珊莎說,“正如我母親大人常說的那樣,是女人的武器。刀劍則屬於男人。這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但男人必須勇敢,”珊莎道,“要騎馬出去面對刀斧,每個人都來殺你……”
“詹姆曾對我說,只有在戰場和牀上,他才能感覺自己的生命。”她舉起酒杯,喝下一大口,面前的沙拉一點沒碰。“我寧可面對億萬刀劍,也勝過無助地坐在這裏,假裝樂意跟這羣受驚的母雞爲伴。”
“陛下,是您邀請她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