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 (第1/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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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羅柏,獸舍沸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她的長子已帶着灰風回到奔流城,只有那碩大的灰色冰原狼的氣味會惹得獵狗們如此瘋狂吠叫。他會來見我,她心想,艾德慕見了她一次以後,便再沒來過,成天跟馬柯·派柏和派崔克·梅利斯特在一起,聽打油詩人雷蒙德歌頌石磨坊之役。羅柏不是艾德慕,羅柏會來見我。
雨連着下了好幾天,冰冷灰暗,正與凱特琳的心境相符。日子一天天過去,父親變得越發虛弱,越發神志不清,每次醒來,只會喃喃低語:“艾菊。”然後懇求原諒。艾德慕躲着她,戴斯蒙·格瑞爾爵士雖不情願,仍禁止她在城堡內自由行動,唯有羅賓·萊格爵士的空手而歸給了她不少安慰。兵士們回城時步伐疲倦,渾身溼透,看來是走回來的。韋曼學士說,他們的船被弒君者設計弄沉了。凱特琳請求和羅賓爵士談話,以詳細瞭解情況,卻遭到拒絕。
有什麼事不對勁。弟弟回來當天,他們爭執之後不久,下面院子裏傳來憤怒的叫囂。她爬上堡頂察看,只見一羣人聚集在城堡正門處,牽着上好鞍配的戰馬,高聲喝罵。凱特琳離得太遠,聽不清在說什麼。一面白色冰原狼旗幟被擱在地上,一名騎士飛馳而前,踐踏旗幟,衝出城門,另有幾人也依樣而行。這些人在渡口之役裏跟艾德慕並肩作戰,她知道,而今爲何如此憤怒?難道弟弟怠慢了他們,侮辱了他們?在人羣中,她認出派溫·佛雷爵士——他曾保護她往返苦橋和風息堡——以及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馬丁·河文。離得這麼遠,其他人都看不清楚,反正將近四十人離開奔流城,去往哪裏不得而知。
他們沒有回來。韋曼爵士不肯透露他們是誰,去了哪兒,以及他們憤怒的原因。“我是來照顧您父親的,僅此而已,夫人。”他道,“您弟弟很快就會成爲奔流城公爵,一切消息,可以由他親口告訴您。”
現在羅柏已從西境凱旋而歸。他會原諒我,凱特琳告訴自己,他必須原諒我,我是他的母親,而艾莉亞和珊莎不僅是我的女兒,也是他的妹妹。他會放我出去,然後我就知道外面發生的事了。
戴斯蒙爵士來找她時,她已洗浴完畢,穿戴整齊,棗紅的頭髮也梳理安好。“國王陛下西征歸來,夫人,”騎士說,“命您去大廳見他。”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也是她所懼怕的時刻。我失去了兩個兒子,還是三個?答案很快就要揭曉。
他們進去時,廳內已站滿了人,每雙眼睛都看着高臺,但凱特琳認得出那些背影:穿着打補丁鎖甲的莫爾蒙伯爵夫人,比在場所有人都高的大瓊恩父子,一頭白髮、腋下夾着飛鷹盔的傑森·梅利斯特,穿着華麗的鴉羽披風的泰陀斯·布萊伍德……他們中有的人想吊死我,有的人假裝不認識我。除此之外,她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裏似乎缺了什麼。
羅柏站在高臺上。他不再是孩子了,她心痛地意識到,他已經十六歲,邁入成人階段,而戰爭將他臉上柔和的線條通通融掉,將他變得精瘦而堅強。他把鬍子剃光,但棗紅的頭髮沒有剪,一直披到肩頭。近來的雨水鏽掉他的鎖甲,在白披風和外套上留下棕色的污點。或許那是血吧。羅柏戴着青銅和黑鐵的劍冠,戴得自在多了,戴得像個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