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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過是一些平淡無奇的對話,回去以後,我卻莫名鑽在被窩裏悶聲大哭一場,哭到後來眼睛都腫了,因爲害怕別人發現,又去凝冰來消腫。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跟我提過類似的話。我原以爲,自己終於守住了這份小心翼翼的感情,我們將會維持這種關係直到終生,卻未料到中間發生了一個不小的插曲,將一切都拽出了軌道。
那個插曲,便是東海的一場禍亂。龍王派人來報,說近日有大量水妖在東海橫行作亂,無節制獵殺生靈,其中包括龍宮出海巡邏的蝦兵蟹將。這羣水妖與尋常水妖不同,身上無鱗片,但同樣的青發雪膚,會縱水之術。龍王活捉了一批,想此事可能與滄瀛門有關,因而首先告知胤澤神尊。聽見這個描述時,我和傅臣之都愣了一下,在場的人也不由自主都看了我一眼。於是,我請命下凡,與同門弟子一起去見龍宮之人。
這一日,大雨方歇,海風呼嘯,我在高空看見被龍王送上來的幾名水妖。其中一位少年與我年紀相仿,相較他人皮膚微黑,濃眉大眼,正極度不爽地想要掙脫水草縛妖索。我立即衝下去,驚愕道:“是……是翰墨?”
少年抬眼迷惑地看着我,很快也只剩一臉訝異:“……洛薇?怎麼可能,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他又看了看傅臣之,僵硬了一下,忽而暴怒道,“還有你!傅臣之,你這傢伙!洛薇,你爲何到現在還和他在一起!溯昭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爲他!”
“溯昭怎麼了?現在溯昭在何處?我二姐呢,開軒君那個人渣還在溯昭?等等,你爲何會在此處?你們怎麼都出來了?”
很顯然,我倆的問題太多,把龍宮之人和滄瀛門弟子們都弄暈了。後來,還是傅臣之解釋說這些人不是水妖,讓他們先放人,翰墨等人才得以解脫。十多年來不曾得到溯昭的消息,此時再逢舊友,我的喜悅之情,自然難以描摹。然而,翰墨被放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衝過來攻擊傅臣之。傅臣之輕而易舉地放倒他,他卻毫不畏懼,又挑戰了數次。最終,翰墨這衝動的傢伙有些疲了,才總算答應停戰,找了個海岸坐下來,與我們促膝長談了兩個多時辰。
原來,溯昭的地理位置從極北調到了極西,處在一片高山當中,周遭荒無人煙,冬冷夏熱,比以前的生存環境不知糟了多少倍。但更糟的是,我離開溯昭後沒多久,二姐以爲我不堪恥辱,跳崖自殺了。在極度脆弱的情況下,她嫁給了開軒君,且婚後一蹶不振,精神健康每況愈下。不出一年,溯昭的統治權便落在了開軒君手中,二姐這溯昭帝名存實亡。開軒君本來就是個詩人般的仙人,很懂風花雪月,卻對治國一竅不通,日日尋歡作樂,夜夜笙歌達旦,整個溯昭被他弄成了一團亂。每當有大臣反饋財匱力盡,民不聊生,他都把責任推在溯昭移位上。十多年來,這個人渣學到的唯一本事,便是話說得越來越動聽,承諾之事,沒一件完成。到這兩年,溯昭內旱災頻發,五穀不長,可一旦有人提出要出去與異族建立邦交,開軒君又會豺狼般兇狠地下令禁止,違者株連九族。於是,溯昭氏們走投無路,只能出來尋找食物,但也都是杯水車薪。
聽翰墨說着,我真是火氣越來越大,把手中的海螺掰成兩段:“開軒君這個敗類!”
“我也根本沒想到,原來罪魁禍首就是這廝,真是可恨!可惡!”說到此處,翰墨充滿歉意地望向傅臣之,“臣之,這麼多年來一直誤會你,是我不好。”
傅臣之道:“無妨,當務之急,是我們應回溯昭一趟。翰墨,我們先回去跟師尊稟報一聲,你爲我們帶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