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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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曹操,曹操到。下班前回到支行,趙輝迎頭便撞上陶無忌,想到苗徹的話,有些好笑,與他寒暄幾句:“新同志進部裏還不到兩個月,就上業績榜,不簡單啊。”
陶無忌想說運氣好,覺得不妥,又想說是朋友幫忙,也不合適,嘴巴動了動,什麼也沒說出口,神情倒有些侷促了。趙輝本來還想拿戒指的事情跟他開個玩笑,見他這樣,便不再多說,鼓勵了兩句,離開了。
陶無忌是到前臺找胡悅。他約了苗曉慧,晚上三人一起看電影。胡悅在電話裏還說:“我這盞電燈泡不會惹人厭吧?”陶無忌說:“你是小學課本里的‘小橘燈’,非但不討厭,還溫暖人心。”電話那頭咯咯直笑。陶無忌其實是專程來跟她說謝謝的——那天程家元一提,他才恍然大悟。其實早該猜到的,朋友圈就這點兒大。又有些奇怪,胡悅哪來的門路?又不是幾萬幾千。程家元說他是無意間撞破的,胡悅與存錢那人在角落說話,“謝謝”“麻煩”之類。他想躲開,但沒來得及。胡悅拜託他不要聲張:“我想做田螺姑娘,說出來就沒勁了。”程家元只有答應。
程家元說他很佩服胡悅,“從來沒有一個女生讓我有這種感覺”。陶無忌懂他的意思。胡悅是孤兒,出生不久父母便出車禍去世了。大學錄取通知書來的那天,福利院特意爲她舉辦了一個慶祝會。孤兒考上名牌大學,屬於鳳毛麟角。“看到她,我都會覺得難爲情。不是那種意思,是真的難爲情。她那麼開朗,那麼可愛。我跟她比起來,就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以前讀書時,老師總讓我們找個榜樣學習,我覺得很可笑,但現在我不這麼認爲。胡悅在那麼艱苦的環境中成長,都可以這麼完美。我要向她學習。”
程家元難得說上這麼一大段話。那晚他應該是有些激動,還有些傷心。說到“田螺姑娘”那段,他聲音低沉,不無妒忌地扔下一句“你都送人家戒指了”。陶無忌覺得這是兩碼事。他不會因爲胡悅的心意,而對苗曉慧的感情有所動搖,否則就成電視劇裏那種舉棋不定的渣男了。但不管怎樣,是該挑明瞭,不能打悶包(方言,意爲故意隱瞞,欺騙別人),生受人家女孩的好處。
前臺全是熟面孔。朱強迎上來:“領導體察民情來啦?”陶無忌嘿的一聲:“說反了吧。最近挺好?”朱強道:“還不是老樣子?我們下面水深火熱啊,不比你們上頭逍遙快活。”陶無忌道:“這話要給我師傅聽見,一口血當場噴出來,業務部風裏來雨裏去,苦啊。——胡悅呢?”朱強嘴一努:“那不是?”陶無忌朝櫃檯處看去,上頭的工號是熟識的。朱強壓低聲音,又道:“真正苦的是她,神經病的關門弟子。老闆都說了,過了年就請白珏走人。實在是喫不消。上週又發作過一次,莫名其妙失蹤一天,嚇得行裏差點兒報警。”
“產後抑鬱症,到底能不能治好?”陶無忌嘆息。
“誰搞得清楚!”朱強搖頭,“天曉得,這女人居然還在上班時間擠奶,就在櫃檯裏,大方得不得了。”陶無忌驚訝,又忍不住笑:“你怎麼知道?你見到了?”他道:“我當然不會去看。貓着身子,一會兒從裏面端個杯子出來,裏面全是奶。傻子才拎不清。”陶無忌開玩笑:“那說明人家工作太辛苦了,連去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你這個大堂經理要負責任。”他嘿的一聲:“負個屁責任。每個月那點兒破工資,捧着這幫祖宗不算,還有一堆破事,發米髮油發毛巾,下雨天借傘,老人家借眼鏡,三伏天借清涼油。講起來是大堂經理,其實就是全天候保姆。不講了,講講眼淚鼻涕一把。”
胡悅從櫃檯裏探出半個頭,看見陶無忌,指了指表:“十分鐘!”
陶無忌做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