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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濾鏡◎
於戡說他不會彈編導點的這個, 他沒再徵求譚幼瑾的意見,開始彈亨德爾的一首曲子。譚幼瑾很熟悉這旋律,只是第一次聽吉他版的。
譚幼瑾低頭喝杯子裏的酒。她本來是沒打算喝的,但是一曲都沒彈完, 杯裏的酒已經空了。她也沒再倒, 就這麼看着空的玻璃杯。手指輕叩着玻璃杯, 發出有節奏的清響,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傳到其他人耳朵裏, 被吉他聲蓋過去了。
她幾乎想要問於戡, 就是這麼爲她澄清的麼?那個他口中需要澄清的留言幾乎已經消失了。他現在新造出來的這一個才真給她帶來了壓力。倒不是怕輿論,這種和她職業無關的輿論即使有負面, 對她的影響也是有限的。真正困擾她的是,她不知道於戡是真是假, 但她好像可能也許有點兒當真了。
譚幼瑾低頭看向桌下,她自己的腿幾乎是貼着椅子, 但於戡的腿要舒展多了。有時桌下比桌上更能說明兩個人的關係。在於戡還沒畢業, 她還是他廣義上的老師時, 她曾經跟他說過, 要拍一桌人的暗流湧動, 鏡頭不光要從臺上掃,還要看看桌子下面, 演員可不是臉上有戲就得了。
相比現在, 譚幼瑾更喜歡他們私下的相處。現在她總是懷疑於戡在演,對鏡頭他可能比她更敏感。唯一一次, 她在鏡頭前完全相信他, 是他因爲談及他拍的片子, 耳朵發紅, 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自己的情緒被另一人推着走,猜他真心還是假意。
譚幼瑾有一個熟人曾爲她在年輕時候沒能戀愛感到遺憾,因爲沒能體會到那種豐富複雜的情緒實在可惜。這情緒一樣一樣拆開看,譚幼瑾發現,所有的她都體會過。她只爲自己的母親有過那樣的情緒波動,在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大多數快樂都源自母親的誇獎,而母親一旦誇獎她的學生,馬上就能激起她的嫉妒心和好勝心,而後她又爲自己的嫉妒羞恥,她一直都知道嫉妒是不好的。她猜測母親的心情,猜她是不是對自己滿意。等她大了些,開始能夠一分爲二地看待自己的母親,可聽到別人批評自己的母親,哪怕有七分事實,她也覺得很反感。因爲是自己人,對自己人總是袒護的。
等她違背了母親給她制定的規劃開始獨自生活,她才慢慢獲得了自己情緒上的自由,再聽到母親誇獎別人,終於能客觀地去欣賞所誇之人的優點,而覺得自己有沒有這優點都不影響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