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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許多事。”阿奼道，有些驕傲，也有些黯然。她很習慣這樣二人同騎，不等皇甫佶回神，阿奼攬起繮繩，雙腿一夾馬腹，道兩邊的密林如同被劈開的碧浪，湧動翻滾。阿奼扭頭去看時，崇聖寺的塔尖已經不見了，她的心甫定了。
龍首關在望了。
龍關鎖鑰，北門屏藩。紅土夯的碉樓巍峨聳立，身後是石棱青蒼的雲弄峯。翁公孺鬆鬆挽着繮繩，越過了關口，他的眼尾一斜，瞥向皇甫佶二人。
同行的吐蕃人已經被翁公孺打發走，趕着馬隊往西出龍尾關。三人兩騎，腳程應當是很輕便的，卻足花了一天功夫，才穿過壩子，到了龍首關。
皇甫佶的心思全在段表妹身上。話不多，句句殷切周到——馬蹄跑得快了，怕表妹顛得要頭暈。日頭下走不到半個時辰，就提議：樹蔭下歇會吧？一路左顧右盼，望見山峯間湧泉如串珠一樣自石峯裏傾瀉到潭中，潭水清澈見底，皇甫佶忽然又“籲”一聲，他慣會做表面功夫，先問翁公孺，“翁師傅，走的熱了，下馬洗把臉麼？”
翁公孺暗暗地焦急，臉上強作笑容，“我這一張老臉，不需要洗。”
皇甫佶跳下馬，轉身來接阿奼。阿奼丟了一隻鞋，隨便用布包的腳。皇甫佶默然跟在她身後，看見她一瘸一拐地走過去，蹲下來攪了攪水，愛不釋手的樣子，皇甫佶忍不住說：“翁師傅，到劍川了，咱們僱一輛車走吧。”
“坐車？”翁公孺嗤之以鼻，“牛拉得怕慢，馬拉得嫌顛，咱們幾時能到京師呢？”
阿奼拽住皇甫佶的袖子，她的手沁涼，隔着衣裳，讓人覺得很舒服。山峯的翠寒迸射，她的兩眼清澈得像潭水，臉頰泛紅又像桃花瓣。阿奼善解人意道：“阿兄，咱們快趕路，不要耽誤了翁師傅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