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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絨藏在國書上鈐了印。雙方很有默契,許婚那事,連帶四鎮九曲,都不再提了,呂盈貞唏噓着,視若珍寶地雙手接過國書。
侍從走了進來。尚絨藏和論協察的威嚴不同,從來都是笑面迎人的,但侍從仍是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拉日山崩塌,徹底洗刷了沒廬氏的冤屈,也讓尚絨藏在蕃人心裏成了神一般,讓人敬畏的存在。
伏在地上磕了頭,侍從說:“噶爾家的芒贊握着刀,守在協察屍身旁,不許人靠近。”
協察是要被剝皮的,那囊和蔡邦都不吭聲,漢使們卻皺了眉。尚絨藏目光在衆人臉上一掠,改了主意。議立新的贊普,和各族還要一番惡鬥,有了漢人的幫腔,事情要好辦一點。
“剝皮拆骨,乃是惡魔之法,可以摒棄了。把協察送到拉康寺,天葬吧。”德吉和芒讚的那些小九九,絨藏心知肚明,他像個和善體貼的舅祖,轉向德吉,“噶爾家剩下的人,流放還是處死,卓瑪你說吧。”
德吉摩挲着手裏的鞭子,長久地沉默着,“我的馬棚裏還缺奴隸,”她誰也不看,起身走了,只丟下一句冷冷的話語,“叫噶爾家的人祖祖輩輩做沒廬氏的奴隸,這是給協察的懲罰。”
回到住處,呂盈貞怕夜長夢多,吩咐侍從們收拾行裝,即刻啓程回長安。 皇甫南脫下吐蕃婢女的氆氌袍,換上了漢人的素褐短裘, 和李靈鈞並肩進馬車時,翁公儒勒住繮繩,在馬上扭頭看着,無話可說了。
馬車剛一動,李靈鈞手指掀起布簾,說:“我們去無憂城。”
要和呂盈貞分道揚鑣了。翁公儒意會,驅馬靠近了車壁,“無憂城現在是韋康元的部將在鎮守,自劍川到無憂城,一百多個堡寨,多數還被爨兵佔領,沒有陛下的旨意,各羅蘇不會輕易退兵的。”又成了一筆糊塗賬,日後還有的費腦筋,偏偏是蜀王的領地。翁公儒低頭思索了一會,“朝廷原來和烏爨是有和親之議的,如果殿下上奏,再提此事……”
“各羅蘇沒有那麼好打發。”李靈鈞言簡意賅,“薛厚的人也在無憂城,我要見見韋康元。”他在袖子裏,把皇甫南的手指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