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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被山林的氣息包圍,他透盡了最後一口氣,就倒下來了。
月亮在雲層下移動,穿過枝葉,銀霜似的灑在他身上。有團白光飄到了眼前,像柔軟的雲朵,也像女人的胸懷。湊到耳畔的氣息咻咻的,是溫熱的。
它將他從頭到腳聞了聞,叼起了他的衣領。
阿普竭力地睜開眼睛,迷濛的視線中,他依稀認出了那團溫柔的白光,“阿奼……“
撥雪尋春(二十三)
韋康元在無憂城靜候東陽郡王的大駕。 這也是個滑不溜手的人物。碰了面,韋康元隻字不提漢爨聯軍破蕃南的功績,只恭賀蜀王遙領雍州牧。皇帝這詔令突然一下,韋康元還在困惑,見到傳聞中蜀王最寵愛的幼子,他便恍然大悟——子肖其父,蜀王蟄伏多年,嗣君的位置是勢在必得了。 帶兵的人,比皇甫達奚爽快,當晚就設了宴,和翁公儒等人把酒言歡了。他倒沒有厚此薄彼,皇甫佶也被請了來,就坐在李靈鈞的下手。 韋康元顯然跟皇甫佶要熟絡點,他拍皇甫佶的肩膀,“你們都是少年人,不要拘束嘛。”話裏話外地提點他,“聽說你和三郎在京都時,大棒子打也分不開,蜀王有喜,你怎麼不敬酒?” 皇甫佶話不多,人也頗乾脆,當即添了酒,雙手敬向李靈鈞,“三郎,請。”他夜裏不用守城,換了素色袍,不配刀劍,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驕狂之氣,完全看不出是皇甫達奚的愛子,薛厚的心腹。 在外人面前,李靈鈞略顯矜持,“同喜,請。” 韋康元笑着打量座上的人,不露聲色,“喫菜,喝酒,杯不要停。”他殷勤地勸。 皇甫佶目光又瞟向僮僕打扮的皇甫南,一羣人圍上去向東陽郡王敬酒了,見皇甫南離席,他立即放下牙箸,起身跟出去。 戰事剛消弭的無憂城,空氣裏還透着血腥氣,韋康元的行轅外頭,也有持槊的士兵林立,皇甫佶站住腳,餘光望見兩個人在正堂的廊下探頭探腦,那是李靈鈞身邊的北衙禁衛。 他們是在盯誰?皇甫南還是他? 皇甫佶眉頭微微一皺,背對着正堂門口,審視皇甫南,說:“你瘦了。” 不止瘦了,臉上還沒什麼血色,兩個眼圈下烏青。他在席上就留意到了,這會斟酌着,沒有追問,自從京都一別,他倆就好像隔了一層,生分了。 “阿兄。”皇甫南卻有點急切,她湊近皇甫佶,那是種茫然無助的姿態,“我……做夢。”她不由自主打個寒噤,“惡夢。” 皇甫佶心裏一震,“你夢見……舅父舅母?” 皇甫南點頭,她聲音低了,“我在西嶺立了冢,你如果經過,替我拜一拜。” 這話說的,有種訣別的意思。皇甫佶察覺了不對勁,他…
韋康元在無憂城靜候東陽郡王的大駕。
這也是個滑不溜手的人物。碰了面,韋康元隻字不提漢爨聯軍破蕃南的功績,只恭賀蜀王遙領雍州牧。皇帝這詔令突然一下,韋康元還在困惑,見到傳聞中蜀王最寵愛的幼子,他便恍然大悟——子肖其父,蜀王蟄伏多年,嗣君的位置是勢在必得了。
帶兵的人,比皇甫達奚爽快,當晚就設了宴,和翁公儒等人把酒言歡了。他倒沒有厚此薄彼,皇甫佶也被請了來,就坐在李靈鈞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