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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回姚州的路嗎?”木呷懷疑地嘟囔。
阿普把刀從枕頭底下抽出來,抓了一袋竹箭,把拴在屋後檐的馬繮繩解開。木呷也清醒了,一骨碌從草蓆上翻起身,他攔住了阿普。手下管着幾百個羅苴子,木呷在阿普跟前,還是那個好心的夥伴,“要是遇上漢人,準被他們當牛馬一樣宰了。”木呷很直率,“你不是阿普,是驃信了,不能總是跟着阿奼到處跑啊。”
阿普在馬上低頭,冷靜地想了一會,“沒有阿奼,施浪家的人不會聽我的。”
木呷只好跟着他走。出了山坳,過了淺溪,越往北,木呷心裏越沒底,後悔沒有多帶些人馬來。過了峨邊,木呷甩了甩手裏頭快燒盡的松枝火把,他側耳聽了聽遠處的水聲,拉住了阿普的馬繮繩,說:“到佳支依達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佳支依達,是烏爨人嘴裏的瀘水。傳說裏那是支格阿魯的包頭布變成的大河,過了河,就是中原了。木呷再次告誡阿普,“渡口肯定有守兵,能把咱們倆射成刺蝟。”
阿普也停下了,他望了望晦暗的天,說:“等到天亮,還沒動靜,咱們就走。”
木呷下了馬,走到樹底下,臉衝着朦朧的前路,不時扭過頭來,看看阿普。峽谷間起霧了,在烏爨還對漢庭俯首稱臣的年頭,會有進京納貢的船隊迎着霞光北上,還有擺渡的人在淺灘上放竹筏。
白霧裏隱約透出對面堡樓的形狀,鴉雀無聲的,透着種劍拔弩張的緊迫,木呷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咱們走吧?”
水流被蕩了起來,兩個人耳朵很尖,立即望過去。有個竹筏從山崖的縫隙裏擠了出來,阿奼和嘎多露了頭。到了淺灘,兩人緊緊貼着滿是青苔的崖壁,跳進水裏,把破竹筏推開。
阿普把弓箭放下了,在岸邊等着,伸手拉了阿奼一把。兩人說話聲都不高,怕驚動了崖壁上的漢兵。“夜裏浪頭大,把竹筏差點打翻了。”阿奼沒什麼精神,她擰着溼透的衣襬,捋了一把烏墨似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