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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導就是《將軍大人幫幫忙》的導演。梁琛終於想起了這樁陳年舊事。時隔多年,楊子軒早就和方導斷了,但總歸是有那麼一段不堪的往事,被提及時,即便僞裝得再好,楊子軒的臉上還是不可掩飾地閃過一秒慍怒。但他很快整理好心情,風輕雲淡地跳過這個話題。沈玉看着楊子軒離去的背景,淡淡瞥了梁琛一眼:“誰讓你幫了。”梁琛這回倒不介意沈玉的冷淡了:“我樂意。”沈玉:“……”他無話可說,默默往旁邊挪了挪,離梁琛遠遠的。這一part過去之後,嘉賓和主持人們又玩了幾個遊戲,梁琛和沈玉夾在其中,有種被迫賣藝的無奈感。梁琛還好,沈玉已經開始後悔答應接這個綜藝了。不過內心後悔歸後悔,該做的事還是得做。一個多小時後,節目總算是快接近尾聲,嘉賓們比剛來的時候要放鬆很多。楊子軒任由他們互動,自己卻又悄悄走到了沈玉身邊。沈玉沒什麼表情,早在 愛能讓人變得勇敢別看楊子軒長相很乖,但盯着人看的時候,總有種隱隱約約的惡意從視線中散發出來。而現在,這些惡意毫不遮掩,鋪天蓋地向沈玉席捲而來。神奇的是,在這種被如此冒犯、如此針對的時刻,沈玉第一個升起的念頭並非憤怒——他忽然想起了母親彌留之際。老一輩的人不願在醫院裏草率地結束自己的一生,他們信奉落葉歸根,就算只剩下一口氣,爬也要爬回家。母親出院時精神很好,還有精力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回家後也沒任由自己躺在牀上,她不顧沈玉反對將房子裏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還爲沈玉做了頓飯。到傍晚的時候,人已經說不出話了。 腎上腺素最後的殊死一搏,大約是想給人留個念想。母親瘦瘦小小,躺在被子裏只有那麼一點,和初生的嬰兒似的,彷彿一碰就碎了。母親拉着沈玉的手,肺癌晚期讓她再說不出一句話。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沈玉,想要將這幅模樣刻在心上,刻在靈魂裏,好讓她在黃泉路上不迷路。沈玉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彼時尚且不明白生與死的力量,母親拉着他,他就任由母親拉着,慼慼地叫着:“媽。”母親張了張嘴:“……”沈玉聽不清,但他知道,母親一定和往常一樣,叮囑他記得好好喫飯,不要飢一頓飽一頓;要他好好讀書,重歸校園,好好過好接下來沒有她的一生。親人死亡後,如果不去看他們的照片,那些留在記憶裏的模樣很快就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模糊。沈玉坐在演播廳想起母親的時候,忽然有點記不起她的樣子了。他的思緒彷彿一下從現實落入夢境,身邊的人在說什麼,想什麼,都與他無關。直到楊子軒五指握拳用關節敲了敲他的肩膀。沈玉下意識揮拳反擊。他向來厭惡被陌生人觸碰,這是一種深藏在潛意識裏的自衛機制。然而就在楊子軒被他一拳揍個正着的最後一刻,沈玉忽然止住了動作。楊子軒一動不動,不僅沒有躲避的意思,反而故意激道:“怎麼了?我只是關心一下你,還是說你媽媽沒死?”演播大廳光暈晃眼,白晃晃的大燈照在沈玉的臉上,讓他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層清淺的陰影。沈玉定定看着楊子軒,忽然笑了。楊子軒的臉色因爲這聲輕蔑的笑陰沉下來:“你笑什麼!”“只是覺得你有些可憐。”沈玉收回手,淡淡道,“想激我打你,讓我自己引黑料上身的話,大可不必,你可以有更乾脆利落的方式。不過也怪不得你,人在被憤怒與嫉妒衝昏頭腦的時候,通常無法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楊子軒咬牙切齒道:“誰嫉妒……”他猛然發現,自己的攻勢早被沈玉三言兩語化解,一點也不體面地砸在了地上。楊子軒靜了下來。那雙下垂眼死死地盯在沈玉身上,幾乎要將他洞穿。見現場觀衆和另一邊的嘉賓頻頻往他們所在的方向投來視線,沈玉好整以暇,微微勾起了脣角。沈玉不知道的是,他現在這幅氣定神閒的模樣,已隱隱有任清崇的影子。他說:“勞你惦記,我母親的確在多年前已經去世了,如果你那麼關心她,我也可以讓她給你託個夢。”其他嘉賓互動完後,就剩下最後一個小遊戲環節——快問快答。遊戲結束後等待主持人發表完總結詞,這一次的行程就算是徹底結束。遊戲本身是一個簡單輕鬆的互動,但被放在熒幕上,總歸要玩出些花樣纔會有觀衆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