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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蕭想了一陣,忽地問道:“花大叔,你能教我這劍法嗎?”花清淵還沒答話,花慕容已接口道:“那可不成。”梁蕭臉色一變,咬了咬嘴脣,轉身便走。花清淵急忙拉他,但傷勢未愈,氣力虛弱,被他大力一拽,幾乎跌倒,梁蕭只得駐足。花清淵瞪了妹妹一眼,說道:“梁蕭,你彆着急。其實能否教你,我們也做不了主。”梁蕭一愣,卻聽花清淵又道:“若你當真想學,我倒能幫你求情……”花慕容道:“那還是不成。就算媽許你傳他,這路功夫也須得二人同使,他一個人學了有什麼用?”花清淵皺眉道:“說得也是。”梁蕭想了想,道:“不怕,只要你肯教我,將來我有了妻子,和她一塊兒練……”花慕容刮臉臊他道:“不知羞?”梁蕭脖子通紅,急聲道:“怎麼不知羞了?我……我爹媽都在一起練武的。”
花清淵道:“梁蕭,你爹媽到底在哪裏呢?”梁蕭悶聲不吭。花清淵料得梁蕭必有隱衷,便不勉強,說道:“不說也罷,我只問你,你肯與我們一塊兒回家麼?”梁蕭抬頭道:“你肯教我劍法,去哪裏都好。”花慕容唬他道:“要學功夫,只怕要喫許多苦。”梁蕭挺起小胸脯:“再苦也不怕。”花曉霜聽他答應留下,不由滿心歡喜。
衆人說笑一陣,梁蕭又問道:“花大叔,單打獨鬥就沒人勝得了蕭千絕麼?”花慕容抿嘴一笑,道:“那可未必。”梁蕭奇道:“怎麼說?”花慕容扳起四個手指,說道:“這天下間藏龍臥虎,就我所知,少說也有四個人不弱於他。”她見梁蕭神色專注,微笑道:“不過啊,他們可不像秦大哥和哥哥這般好說話,你便見着了,他們也不會收你這個頑皮猴子做徒弟。”
梁蕭發急道:“賣什麼關子,快說快說。”花慕容笑笑,正色道:“第一個是海外的大高手,他精通天下武功……”梁蕭大奇,忍不住插嘴道:“精通天下武功,那豈不也會太乙分光劍?”花慕容皺眉道:“那倒不會。”梁蕭道:“既然不會,那叫什麼精通天下武功。”花慕容自知說錯了話,羞怒道:“小鬼頭盡耍貧嘴,我說他精通天下武功,不過說他懂得武功很多,就好比說你頑劣無比,難道世上就沒有比你更頑劣的人麼?”梁蕭何曾沒聽出她話裏有刺,卻又不知如何反駁,只因無論答有答無,都無疑自認頑劣無比。一時撅起小嘴,好不憋悶。
花慕容佔了上風,暗暗得意,續道:“第二人麼,卻是一個和尚……”梁蕭心念一動,花慕容瞧他神色,頷首笑道:“不錯,就是和秦大哥鬥棋的那個野和尚。至於他的法號,我也不大瞭然。”梁蕭奇道:“爲什麼叫他野和尚?他又有什麼出奇的本事?”花慕容道:“叫他野和尚是因他大廟不收,小廟不留,行爲怪誕,不守清規。至於他的本事麼,也就是力氣很大。”
梁蕭啐道:“力氣大也算本事?”花慕容道:“你可別瞧不起力氣。所謂‘一力降十會’,若你一拳一腳皆有萬鈞之力,天下誰人能敵?”梁蕭一愣,但覺答不上來,又問道:“第三個呢?”
花慕容一皺眉,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哼聲道:“至於第三個麼,這人劍法很好,品性卻不端正,專愛勾引良家女子,是以不提也罷。”梁蕭問道:“什麼叫做勾引良家女子?”花慕容白他一眼,道:“這是極無恥下作的勾當,以後你不但不能說,更不許做,要麼不但我瞧不起你,天下人都會瞧不起你。”梁蕭撓頭苦思片刻,仍不明白,抬眼一瞧,卻見花慕容以手托腮,兩眼瞧着天上,便問道:“既然是四個人,還有一個是誰呢?”花慕容悠悠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落寞之色,苦笑道:“第四個人,我雖然知道……卻不能說出他的名字。”梁蕭撇嘴道:“不說便拉倒,誰希罕麼?等我學會太乙分光劍,把他們通通打倒。”花慕容不作聲,呆呆望着遠方出神。梁蕭無人鬥口,老大沒趣。
呆了半日,花清淵傷勢稍好,衆人重新上路。次日到了縉雲,覓客棧住下,花清淵服了數劑補藥,將養元氣。梁蕭百無聊賴,與曉霜逗着狗兒猴兒玩耍。曉霜給猴兒起名爲金靈兒,梁蕭一聽,頓時作惱道:“我的狗兒叫白痴兒,你卻叫它金靈兒,不是變着法兒跟我搗亂麼?”曉霜道:“有什麼不好,白痴兒、金靈兒,正好配成一對兒。”金靈兒心記前仇,對梁蕭愛理不理,梁蕭逗它,它只是齜牙。梁蕭暴跳如雷,想要打罵,曉霜卻抱得緊緊。梁蕭雖然任性妄爲,對這小丫頭偏是發作不得,生恐惹她發病,唯有兩手叉腰,望那猴兒瞪眼生氣。
如此歇息數夜,衆人再次動身。停停走走,又過十數日,進入括蒼山區,只見峯巒連綿,橫亙東西,山勢柔媚婉轉,有如吳音軟語。
一行人順着山間石階,牽馬步行。行了約摸半個時辰,雲霧間隱隱現出一排青瓦泥牆,旁有數級梯田,十分整齊,幾個農夫農婦正躬身耕耘。忽有人抬頭看到他們,叫了一聲,農人們紛紛直起腰來,放下活計,笑迎上前。爲首一名漢子膚色黝黑,雙目有神,向花清淵一揖到地:“楊路見過少主!”花清淵伸手扶住他,笑道:“楊管事莫要多禮,宮中還好麼?”楊路笑道:“一切無礙!”又打量他道,“少主似乎氣色欠佳?”花清淵笑道:“前幾日偶染微恙,如今已不妨事了。”他將繮繩交給衆農人,道,“我們這就進山。”楊路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只見一名農人放出一隻白鴿,呼拉拉振開翅膀,向山裏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