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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走邊鬥口,一會兒工夫,便往東南方去了。梁蕭待得四周聲息俱無,方纔鑽出長草,心跳兀自劇烈。屏息轉回谷中,卻見阿雪收斂柴木,剛剛點燃,梁蕭慌忙搶上,一腳踏滅。阿雪訝道:“哥哥,你做什麼?”梁蕭吐了口氣,將所遇險事說了,阿雪嚇得面無人色。梁蕭道:“這會兒生火,濃煙一起,豈不自露行跡?”阿雪發愁道:“那可怎麼辦呢?”梁蕭白她一眼,道:“還能怎地?三十六計走爲上。東南邊去不得了,往西北走還有一條生路。”阿雪全無主意,只得由他。
二人略略收拾,潛出山谷,上了大路。走了約摸十里,遙見西邊一山兀立,風骨崢嶸,其後峯巒聳峙,沒入雲霧之中,似與天通;那山崖壁與別山不同,只見白森森一片,鮮有綠意。
梁蕭皺眉道:“好硬的山!”阿雪笑道:“這一山分五峯,形如蓮花,故稱華山!”梁蕭奇道:“你以往來過麼?”阿雪頭道:“我聽姐姐們說的。”梁蕭點一點頭,見她步履輕快,並不落後,心中一喜,說道:“阿雪,你內功挺好,要不好不了這樣快。依我看,阿冰、阿凌都不及你。”阿雪臉一紅,道:“哪裏話?我……我一向笨得緊,姊妹們一天練好的功夫,我十天半月也練不好,故而老是挨主人的罵!”梁蕭笑道:“那就奇了,你這身內功怎麼練出來的?”阿雪耳根羞紅,低聲道:“因爲阿雪笨呀,又怕堂主罵。所以別人練一遍,我就練五遍,人家練五遍,我練十遍。早也練晚也練,練呀練的就好了。不過跟冰姊姊、凌姊姊比起來,我還差好多,所以纔會被那雲公子打一掌。哎,阿雪真是沒用。”但聽梁蕭並不應聲,轉眼一瞧,只見他面色陰沉沉的。阿雪這些天見慣他這般模樣,暗忖道:“他定又在想柳姑娘了。”想到這裏,只覺心酸酸的,眼角發潮,便低頭揉弄衣角,不再多言。
兩人一路無話,正午時分,來到山下集鎮。那鎮子比山而建,青磚黑瓦,頗具道風。時當趕集,鎮內外車馬熙來攘往,好不熱鬧。
二人方欲入鎮,忽聽有人吆喝,梁蕭轉眼望去,只見四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使勁拽着一頭白驢。那白驢通體如雪,高約七尺,長及六尺,四條修長細腿死死抵住地面,任那四人如何拉拽,也是紋絲不動。
梁蕭暗覺喫驚,這四名少年一起用力,少說也有兩三百斤的力氣,哪知竟拽不動一頭毛驢,真是無奇不有。這時,其中一個圓臉少年發了急,叫道“死畜生”,一拳打在那白驢耳邊。白驢正犯犟脾氣,捱了一拳,不禁發了性子,腦袋一甩,便將那圓臉少年拋出丈外,蹄子一撅,又踢倒兩人。剩下的一個白麪少年還沒回過神來,白驢撒腿就跑,將他拖倒在地。那白驢步子雖然細碎,但交替風快,五六步一走,少年竟被帶得飛了起來,白驢一聲叫,後腿凌空一彈,將他踹出老遠,跌得個攪土揚塵。
白驢一得自由,便往鎮裏奔去,不料一道人影兔起鶻落,從旁掠到白驢背上,褐衣散發,正是梁蕭。他見白驢傷人逃走,頓起了相助之心。白驢暴怒欲狂,連踢了幾個蹶子。但梁蕭使出輕身功夫,隨它起伏。白驢顛不落他,扭過脖子,竟要咬人。
梁蕭頭一遭遇上這等犟毛驢兒,不覺笑罵道:“好畜生!”一巴掌打在它頭上,這一下暗蘊內勁,白驢被拍得暈頭轉向,悶着頭想跑,卻又捱了一掌。這一下,便是獅虎熊豹也被拍老實了。白驢耳朵耷拉下來,烏溜溜的大眼滿是乞求之意。
梁蕭微微一笑,下了驢背,向那四個少年招手道:“過來吧!”那四人鼻青臉腫,怯怯地不敢上前,梁蕭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忽見那四人神色陡變,拔腿就跑。梁蕭還未明白緣由,身後勁風疾起,向他背心襲來,梁蕭旋身閃過,只見身後立着個小道姑,清麗如畫,秀目中透着慍怒。
梁蕭訝然道:“女道長,爲什麼動手?”道姑卻不答話,又是一掌拍來,梁蕭見她掌法佳妙,內力渾厚,更覺訝異,當下雙手勾彈,狀若鼓琴。這招“相如鼓瑟”取自司馬相如典故,昔日司馬相如愛慕卓文君,以瑤琴鼓奏“鳳求凰”之曲,博取佳人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