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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舢板拖着衆人抵達陸地。略一查探,卻只是一個島嶼,只是規模甚大,四面礁石嵯峨環抱,其內竹木蓊鬱,溪流淙淙,禽飛獸走,滋衍甚繁。梁蕭腿傷不輕,賀陀羅肩頭中掌處也甚疼痛,哈里斯斷腿,花生、雲殊也自不消說。五名男子既然無人無傷,只好暫且休戰,各自覓地休養。島上水甜食豐,較之船上真有天壤之別。當夜梁蕭打了一隻黃羊,柳鶯鶯則與曉霜採來清水椰果,鑽木取火,美餐一頓,各自覓地睡了。
次日清晨,梁蕭搜尋全島,並未發現土著,怏怏而回,叫起花生,二人伐木取材,搭建房屋。梁蕭心靈手巧,花生力大無窮,不一日,便在山谷中搭起一座吊腳小樓,中有木塌三張,柳鶯鶯與曉霜同臥。梁蕭想方設法,又尋來草莖樹葉,鳥羽獸毛,織成四張被褥,抑且砌石爲竈,燒土做陶,造水車引來山泉。
經他一番經營,不出數日,小樓之中,大有家居氣象。柳鶯鶯笑道:“這麼過上一世,卻也不妄啦!”花曉霜也笑着點頭。花生有喫有喝,自然無憂無慮。只有梁蕭搖頭道:“粱園雖好,卻不是久留之地,暫且住上幾日,終究還是要回去。”花曉霜聽了這話,收了笑容,低頭回房。柳鶯鶯狠狠瞪了梁蕭一眼,轉身跟進。不一陣,便聽二人在房中卿唧咯咯大聲說笑,接着柳鶯鶯便放開嗓子,唱起歌來,她歌喉極美,唱一句,花曉霜便跟一句,歌聲婉轉,令人聽而忘俗。
梁蕭聽了片刻,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站起身來,轉出山谷,來到海邊,攀上一塊礁石,遙望茫茫大海,心中也彷彿海中波濤,起伏不定:“若是沒有仇恨,與鶯鶯、曉霜、花生兄弟活在這島上,卻也不壞,但我身負血仇,總要與蕭千絕一決生死。”想起這數月光陰,恍若夢寐:“以前我喜歡鶯鶯,後來以爲她變心,又喜歡上阿雪,只是與她有兄妹之約,表白不及,她已殞命。但如今鶯鶯、曉霜均鍾情於我,卻更叫人爲難了?情之一物卻不似數術,要麼我渾天一轉,便知根底。唉,倘若始終難斷,我便學花生做個和尚,了此殘生罷。”他望着大海,驀地心灰意懶起來。
坐了片刻,忽一個浪頭打來,撞上礁石,飛瓊濺玉,盡都撲在梁蕭臉上。梁蕭神智一清,舉手圈在嘴邊,縱聲長嘯,嘯聲悠長,遠遠傳出。三聲嘯罷,梁蕭吐出心中塊壘,胸懷大開,一眼望去,但見海天相接,萬里一碧,真真浩蕩無極。他瞧着海景,驀地想起在海中所感知的陰陽海流變化,但覺變化萬千,又思索當日與釋天風交手時所創的各種招式,不由依陰陽之變,去蕪存菁,化繁就簡,如此沉思良久,心頭忽動,當下身形微蹲,運轉鯨息功,雙掌吐個架子,掌風所至,滿地碎石盡都跳動起來。梁蕭遙想深海奇景,雙掌綿綿圓轉,便如波濤起伏,使得數招,突如海風驚起,浪濤陡疾,魚龍潛躍,奔鯨長歌;忽而夜叉奮戟出水,推波助瀾,怒蛟擺尾穿空,吞雲吐霧;俄爾,雲如濃墨,風似牛吼,白浪觸天,日月驚墜,道道閃電撕裂長空,紅光亂躥亂進,霎時異變忽生,海水如沸,豁然中分,水精海怪不計其數,乘風御浪,呼嘯而出……練到此處,梁蕭周身勁氣湧動,不吐不快,忽地雙掌齊出,拍向一塊礁石,轟然巨響,石屑飛濺,塵煙沖天而起,偌大礁石化爲一堆碎石。梁蕭未料自己掌力一強至斯,也不覺收掌呆住。
忽聽遠處傳來鼓掌之聲,梁蕭轉眼望去,卻見柳鶯鶯站在遠處,含笑道:“好啊,小色鬼你可不老實,偷練成這麼厲害的武功,也不讓我知道。”她來了許久,梁蕭沉迷於創造武功,竟未發覺,聽了這話,笑道:“我也是莫名其妙學會的。”柳鶯鶯輕哼道:“鬼才信你!”穿過一片礁石,跳了過來,梁蕭見她專揀險僻處行走,怕她摔倒,伸手扶持,柳鶯鶯卻甩開他手,撇嘴道:“你當我是風吹就倒的千金大小姐麼?哼,你武功是厲害了,卻不要瞧不起人!”
梁蕭見她嬌嗔薄怒,越發堪憐,當即坐下,笑道:“冤枉了,你柳大神偷,飛檐走壁況且如履平地,區區豈敢小瞧。”柳鶯鶯白他一眼,傍他坐下。二人並肩瞧了一陣大海。柳鶯鶯忽道:“梁蕭,你那掌法看得我心驚膽戰的,叫個什麼名兒。”梁蕭道:“這掌法是我從驚濤駭浪、陰陽海流中悟出來的,尚未圓熟,更不用說名字了。”柳鶯鶯笑道:“還沒練熟就這麼厲害,倘若使熟了,豈不把賀老賊打個一佛出世……”梁蕭接口道:“二佛昇天。”二人都笑起來。
柳鶯鶯笑罷,又道:“這麼厲害的掌法,定要起個好名字。既是你從驚濤駭浪裏想出來的,那就叫做‘碧海驚濤掌’,好麼?”梁蕭笑道:“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不好也好。”柳鶯鶯啐道:“小滑頭油嘴滑舌。”
兩人又依偎一會兒,柳鶯鶯嘆道:“梁蕭,我問你。咼兒說得那個嬸嬸,究竟是怎麼回事?若不問明白,我始終不能心安。”梁蕭沉默一陣,終道:“那是我結義妹子,咼兒不知道,胡亂叫的。”柳鶯鶯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喜道:“她現在哪裏?”梁蕭抬起頭來,苦笑道:“在天上罷。”柳鶯鶯愣了一下,醒悟過來,見梁蕭神色痛苦,便輕輕一嘆,偎着他,良久道:“梁蕭,曉霜若離開你,定然一生都不快活的。”見梁蕭低頭不語,心中大爲不悅,站起身來,冷冷地道:“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