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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更衣室牆上掛着個老式的石英鐘,指針的滴滴答答聲在冷寂室內顯得刺耳,聲音凝成透明的尖針,往人的骨骼縫隙裏戳刺。
過去幾十分鐘,還是一個小時,陸盡燃記不清了,他一直垂頭站在門邊,手上流出的血早就乾涸住,結成一片暗紅,手機被反覆按亮,聊天記錄仍然停留在他發出的那條語音,和拍給盛檀的照片上,她沒理他,對他不聞不問。
陸盡燃翻過劃破的左手,看着那道沒有意義的傷,安靜地笑了笑。
小時候四五歲,他懵懵懂懂,還不明白他在陸家只是個多餘的廢品,天真地祈求着父母哥哥眼中能看到他,伸手來碰碰他,陸煊蹲在他身邊,拿着把小刀對他說:“想讓爸媽關心你?很簡單啊,你把自己劃傷,流血了,他們就不會無視你了。”
他那時還很怕疼,咬着嘴脣接過哥哥給的刀,顫抖着把自己手臂捅破,掉眼淚不敢出聲,鹹澀的水珠滴下來混着血,就更疼。
陸煊驚叫,爸媽果然衝過來,他努力爬起,仰着頭,想被觸碰一下,但他們一把拉起哥哥護在身後,扯着他衣領把他拽起來甩出去。
他太小了,又輕,身體重重撞在桌角上,手臂的血蹭髒了地面,陸明鉑居高臨下冷斥他:“你拿刀幹什麼!你還想傷你哥哥?!我看你就是天生壞種,當初就不該讓你活!”
他蜷成一團,躲在桌下,按着自己破爛的傷口,遠遠窺探着父母對陸煊噓寒問暖,摟抱安慰,他也抱了抱自己,他沒有那麼貪心,他只是想要被摸一下頭。
後來他的身體,皮膚血肉,他不再放進眼裏,當成工具,拿來利用也無所謂,他不懂什麼是自珍自憐,疼痛都成了家常便飯,會忍,會習以爲常,他明白他的痛苦不被在乎,用不着露出來自取其辱。
直到那年,他因爲嫉妒盛檀貼身照顧生病的小孩兒,故意讓自己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