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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眼高朋進了屋,看看他手中的瓦盆,又看看自己的靴子,沉聲問道:“呂四海,你盆裏是什麼水呢?”呂四海笑道:“洗手的水,沒濺着您吧?”高朋道:“可把我的靴子染白了!”呂四海忙道:“對不起,我在水裏加了一點藥!”高朋緊接着問道:“什磨藥?你倒是很考究,連洗手還得加藥?而且這藥能把黑皮面子染白?”呂四海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學來的一個偏方,可不能告訴您。我剛給江姑娘捏腳回來,高爺,您是明白人,如果不清洗一下,簡直無法見人,那藥能去味脫色,卻不傷皮後,您要是不怕骯髒,不妨試試。”說着把瓦盆往前一遞,儘管盆裏沒一點氣味了,但高朋想到江雪雪那雙名聞京師的金蓮,趕緊讓開了道:“拿開一點,今天趙爺帶了兩個朋友來看你。”呂四海道:“那怎麼敢當?屋子裏窄,連個座兒都沒有,我也不讓了。趙爺,莫非發生了什麼事麼?”趙鎮遠那對精明的眼睛一亮道:“朋友怎麼知道發生了事情?看來呂朋友的消息很靈通呀。”呂四海一笑道:“趙爺,你是天下第一等大英雄豪傑,突然光顧到我這無名小卒的下處來,而且還由九門提督衙門的高爺陪同,總不會是找我敘交情的吧!想來一定是有什麼指教,您說是不是呢?”趙鎮遠又看了他一眼道:“是有一點小事,先給你介紹這兩個朋友,這位是銀劍丁鶴,這位是無影掌陳世駿。”呂四海連忙拱手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太極門的兩位名家,南丁北陳,北劍南掌雙傑。”丁鶴冷冷地道:“呂朋友認得我們?”呂四海笑笑道:“丁老師說笑了,在下怎麼敢高攀呢?但二位的盛名轟傳四海,誰人不知?”陳世駿哼了一聲道:“知道南丁北陳的不少,但知道北劍南掌的人卻很少,太極門分南北兩支,劍掌兼修,優劣難分,只有圈子裏的朋友才知道北擅於劍,南精於拳,朋友對江湖的情形倒是很清楚。”呂四海笑笑道:“這點倒不是在下誇口,江湖上知名人物,在下鮮有不知的,唯一遺憾的是我想擠進圈子裏去,卻始終沒機會,還請二位多多提撥。”趙鎮遠道:“呂朋友,你這些江湖掌故是從那兒聽來的?趙某雖身在江湖,卻還沒有你博聞呢!”呂四海道:“趙爺,在下難道不是身在江湖麼?只是沒有您那麼高的身份而已,您是江湖上撥尖的人物,在下只在下五門裏轉,夠得上入尊耳的人不多,然而在下的圈子裏,人人都是大人物,自然知道得多一點。尤其是在京師,什麼新鮮事都流傳得很快,高爺是最清楚的。”鷹眼高朋道:“這倒是事實,光是八大胡同跟天撟兩地方,就可以瞭解到整個江湖動靜,因爲那兒人來人往,什麼事都會在那兒傳開。不過,呂朋友,一件事經人言流傳,多半與事實有了出入,可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事兒,卻千真萬確,很少是捕風捉影的。”呂四海道:“那是我比較留心,把幾種說法拚合起來,加以研究分析,擇其可信者信之。因此從我口中說出的故事,總是比別人正確一點,可是跟您高爺就不能比了。”高朋道:“我是爲了職責,閣下爲了什麼?”呂四海淡然言道:“興趣。高爺明鑑,在下的興趣很多,而蒐羅武林祕聞、江湖掌故,是最大的興趣之一。”陳世駿追問道:“爲什度你對這些感到興趣?”呂四海笑道:“問得好,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像江姑娘那對蓮足一樣,誰見誰怕,偏偏我不在乎。”丁鶴沉聲道:“我一定要你說出個道理來。”呂四海雙手一抱道:“對不起,丁老師,姓呂的沒喫您的飯,沒有侍候您的必要,我雖然沒有閣下顯赫的聲名,但卻有個臭毛病,我不感興趣的事,宰了我都不幹,我對您的問題沒興趣回答,現在連跟您談話都沒興趣了。”丁鶴臉色一變,伸手就想抽腰間的劍,趙鎮遠攔住道:“丁兄,話不是這麼說的,動蠻更不行。這位朋友的個性兄弟很瞭解,他是軟硬都不喫。讓兄弟來問吧。”丁鶴怒道;“九成九是這小子乾的,還問他什麼?”高朋一沉臉道:“丁大俠,這是兄弟的地面上,也是兄弟職責所在,你保的鏢出了事,兄弟無論公私,都有責任查清楚,可不能由你這樣胡亂指證,你如果一口認定是他,就請拿出證據來,兄弟立刻拘捕他歸案。”丁鶴差一點就要發作了,但被趙鎮遠以眼色一瞄給壓了下去,陪笑道:“高爺,丁兄失了重鏢,不僅關係身家,更關係太極門的聲譽,自然不免急躁,請看在兄弟份上,多多擔待一下,呂朋友也請多多原諒。”高朋繃緊了臉道:“兄弟在六房門中多年,自問行事無虧道義,只本着良心二字,從不計個人利害。這姓呂的如果真是盜寶重犯,那怕是是玉皇大帝的女婿,兄弟也會繩之以法,假如不是他,也絕不讓人冤枉他。”丁鶴鐵青了臉,卻沒有再開口,趙鎮遠笑笑道:“呂朋友,丁陳二位受山西巡撫陳輝祖之託,送了一對水晶如意進京,昨天晚上在長辛店被一個蒙面人盜走了。”呂四海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這件事如果傳到大家耳朵裏,一定大快人心,陳輝祖在山西貪墨枉法,無惡不作,當地的士紳不堪苛虐,聯名上了血書告到京師,指陳他二十四條罪狀,他這對水晶如意大概是想送給那一位王公大臣,爲他遮掩一下的,不知道那位大英雄出手行俠,取走了他這批贓貨?”丁鶴沉聲道:“高兄,這還有什麼話說?”高朋也變色道:“呂四海!真是你乾的嗎?”呂四海一笑道:“高爺,您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倒是想幹,只可惜沒這麼大的本事,您怎麼會想到我呢?”高朋道:“昨夜,丁陳二位和那個蒙面盜都照了面,只是被他的薰香所迷,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他得手而逃。那個蒙面盜臨行之前還留下了四句歌謠:‘仗義懲姦凶,取寶濟災鴻,一劍揚四海,飄泊是英雄。’”呂四海笑道:“這就難怪了,這位英雄竟然如此看得起我,不但借用了我的大號,連我的大名也用上了。”陳世駿道:“而且身材口音都像。”呂四海道:“高爺與趙大英雄知道像不像我?”趙鎮遠道:
“呂朋友,府上是那兒?”“山西大同。雖然在下四海飄零,鄉音早改,但有的時候總會帶上一點兒,趙大英雄還會聽不出來嗎?”趙鎮遠點點頭道:“大同府?趙某走鏢經常經過那兒,難怪聽到呂朋友的口音就覺得很熟。好了,呂朋友,今晚的事,趙某向你致歉,因爲丁兄他們來找上了趙某,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他們所提的線索,似乎都指着呂朋友,趙某不得不來問一下,現在趙某敢保證呂朋友沒有嫌疑。”丁鶴頗感愕然道:“趙兄憑什麼保證呢?”趙鎮遠道:“憑趙某人的一句話難道不夠嗎?”他等於是擺下臉來了,丁鶴如果再堅持,就是連趙鎮遠都不信任了,以趙鎮遠在京師的名氣,丁鶴怎也不敢多說什麼,陳世駿卻急壞了道:“趙兄,我們的那筆紅貨就這麼算了不成?太極門砸了無所謂,長辛店也是京師的範圍,事情傳出去,對趙兄的盛名也不太好吧?”趙鎮遠哈哈大笑,目泛精光道:“陳兄,二位如果是鏢行的同業,在長辛店出了岔子,趙某以同業的道義,說什麼也得給把這件事追究個水落石出,但陳輝祖失去的這對水晶如意,是二位以私人的關係承攬下來,趙某根本就可以不加過問,何況兩位這種做法,已經是折了山西鏢行同業的義氣,若非二位與趙某有交情,趙某絕不會插手,現在趙某道義已盡,二位請回吧。”陳世駿聽他話裏有話,連忙道:“趙兄別誤會,陳撫臺事前曾問過山西十三家鏢局,他們都拒絕了。”趙鎮遠哦了一聲道:“山西十三家鏢行的負責人都是名震一時的撥尖人物,他們拒絕承保這批買賣必然是有原因的,二位就更不該插手了。”丁鶴一嘆道:“趙兄,我們並不是想跟貴同業搶生意,因爲他們都拒絕在先,陳撫臺才找到我們,更因爲陳師兄是陳撫臺的族兄,再三懇求,只有勉爲其難了。”趙鎮遠笑笑道:“原來是這種關係,那倒是怪不得二位,不過陳兄與失主是自己人,一切都好商量的。
陳世駿道:“問題不在賠償,而是這對東西關係敝親的前程頗巨,而敝族子弟,多半是倚仗着敝親的淵源,敝親一倒,陳家子弟掙下的一點前程也就跟着倒了,因此無論如何,請趙兄鼎力賜助。”呂四海忽然冷笑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陳老師的子弟得意的時候,不知可曾聽到山西百姓的怨聲?”陳世駿怒道:“你說什麼?”呂四海笑笑道:“我沒說什麼,我只聽見市上傳出大內的邸抄,山西六十五位士紳聯名呈遞京師的血書,字字血淚,俱是歌頌令親的德政!”陳世駿怒極一掌拍出,印在呂四海的後背上,他哎呀一聲,跌倒在地。
陳世駿衝上前還要發第二掌時,高朋忽然一伸手架住道:“陳大俠想幹什麼?”陳世駿沉聲道:“高兄沒聽見他的話嗎?”高朋冷冷地道:“聽見了,而且不止一次聽見,京師大街小巷,有千百人都在說,陳大俠是否打算每個人都賞他們一掌呢?”丁鶴立刻道:“高兄言重了,陳師兄不過是一時之憤,當面聽見有人罵自己的親戚,總是難以忍受的。”高朋冷冷地道:“陳撫臺現在還是撫臺,兄弟在公門,不便說什麼,但也無權禁止別人批評他。呂朋友的嫌疑既經趙大俠洗清,我們不能再在這兒打擾,走吧!”呂四海由地上爬起來,用手擦擦嘴角的一絲血跡道:“高老總,難道他們打了我一巴掌,就這樣走了?”高朋微微一笑道:“朋友的意思如何呢?如果要高某按公事手續處理,你可以找個大夫,驗明傷單具狀告到京兆尹來,高某一定秉公受理。不過我看朋友也是江湖中人,不會願意告到官裏的。你這一掌如果捱得委屈,可以私下找陳大俠理論,按照江湖規矩解決。”呂四海道:“我如有這個本事,也不會挨這一掌了。”高朋笑道:“那不結了,有多少本事說多少話,陳大俠已經表明他是撫臺大人的親戚,你說話就得留點分寸。”呂四海道:“我說的是事實!”高朋道:“你管的事卻不是本分,朝廷有它司法的機關,封強大臣的政聲,自有朝廷來考查。”
呂四海張口欲言,看見高朋那雙精光湛湛的眸子正盯着他,乃改成一聲苦笑道:“多謝高大人的教訓!”高朋微笑道:“高某身任公事十餘年,自問良心,已做到毋枉毋縱,但對江湖朋友的過節,有時只能裝糊塗,朋友是明白人,想必不會叫我爲難吧?”呂四海一聽話中有話,連忙陪笑道:“高爺言重了,在下不過是無名的混混兒,那裏敢給高爺添麻煩。”高朋笑道:“那你這一巴掌總不能指望我給你打回來。”呂四海拱手道:“高爺說的是,在下認了。”高朋笑了一笑,忽而又向趙鎮遠道:“趙大俠,丁陳二位既向兄弟報了失,在職責上兄弟不能不理,衝着大俠作了保,兄弟自然不能追究了,但也希望大俠給兄弟一個明確的答覆,使兄弟好交代。”趙鎮遠一怔道:“高兄要什麼樣的交代?”高朋道:“趙大俠是憑什麼爲他擔保的?”趙鎮遠看看呂四海道:“爲了他姓呂,也爲了他是大同府的人,這兩個理由夠了吧?”高朋道:“這兩個理由對兄弟可不夠。”趙鎮遠道:“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在下只能這麼說,在大同府有位退居的武林前輩,也是姓呂,且不管這位朋友與那位前輩有沒有關係。但趙某知道,在大同府出來的姓呂的人,品行一定是靠得住,否則不必麻煩別人,那位前輩自己就會處理了。”高朋一怔道:“高某孤陋寡聞,竟不知有這麼一位!”趙鎮遠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高朋臉色大變,立刻道:“那當然沒有問題了,丁大俠,咱們走吧。失盜之事,兄弟一定再設法查訪!”陳世駿見他與趙鎮遠鬼頭鬼腦地耳語一陣後,態度就改變了,不禁大爲懷疑。
陳世駿冷笑道:“兄弟是仰仗二位的盛名,才冒昧求助,如果二位有困難的話,就不必勞駕了。太極門在京師也有些門人,我們自己就設法查訪吧,只求兩位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多多擔待就是了。”高朋也淡淡地道:“高某也說句醜話在前面,京師是禁城,兄弟職責加身,貴門子弟在行動時,別讓兄弟爲難!”陳世駿道:“那當然,高兄是京師名捕,太極門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高兄呀,告辭了!”說完一拉丁鶴,二人揚長而去。高朋這纔對呂四海道:“朋友,看來他們對你還未能釋疑,如果你這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不妨就挪挪吧,姓高的喫的是皇家俸祿,可不能枉法循私,更不能派一批人整天守在這兒照顧你!”呂四海笑道:“高爺說笑話了,呂某那有什麼不方便的,更不敢勞貴屬照顧,你有公事就請便。”趙鎮遠道:“呂朋友是否有意到敝局去住幾天?”他的語氣很誠懇,但呂四海卻一笑置之道:“不敢當,我就是喜歡這兒清靜,還是這兒好。”趙鎮遠輕嘆道:“呂朋友,趙某是一片誠心,太極門的弟子衆多,南丁北陳劍掌功夫號稱雙絕!”呂四海道:“我知道他們高明,但呂某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不會蒙他們看得上眼的,盛情心領。”趙鎮遠道:“好吧,趙某的話到此爲止,能盡力也只有這麼多,朋友自己斟酌吧。”高朋也熱情的笑笑道:“呂朋友,高某身在公門,卻也是血性漢子,朋友如果有困難,京兆尹衙門朋友是認識的,只要你來,天大的事,高某也替你擔了。”呂四海卻笑着道:“高爺說的是什麼話,像我姓呂的這種人還會有什麼事?只不過是以後犯了夜,捉進官裏的時候,請高爺高抬貴手,只關個一兩天就放我出來,就足感盛情了。”高朋笑了一笑,跟着趙鎮遠走了,呂四海望着他們的背影,輕輕地點頭道:“趙鎮遠不愧是條漢子,想不到鷹眼高朋也挺夠意思,以後煮酒論英雄,多少得帶上他一筆。”說完這句話,他又揣了幾吊銅錢,到街上去找人賭錢了,先在個寶攤上押了幾手,把錢輸了一半,然後又到推牌九的檔上,輸光了另一半,卻又捨不得罷手,呆在旁邊看着,幹替一個鄉下土老兒出主意,指點着押那一門。
他自己賭運不佳,替人家看點子倒是挺準的,連押了七八副,足足爲那土老兒蠃了七八兩銀子。若在平時,賭攤上抱膀子的哥兒們早就過來轟他了,但今天不知怎的,那些人都無可奈何的瞪視着他,卻沒有一個過來阻止。
蠃到十兩時,連推莊的都粗了脖子,纔有一個短裝打扮的漢子過來輕輕地拍他的肩膀道:“呂爺,見好就收吧,這些苦哈哈們就指着這個檔子喫飯,你不如勸這位老大也歇歇手吧,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手風並沒有長順的。”呂四海抬頭一看,認得他是吳九,是京兆尹衙門的便衣差人,心知一定是高朋打了招呼,乃笑道:老大爺,你不但撈回了本兒,還賺了四兩,可以歇手了!”那土老兒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呂四海笑道:“昨兒您在這兒輸了七兩,今兒一開始輸了四兩,現在蠃回來十七兩,不是賺了?”土老兒道:“是啊,自從你老弟來了之後,俺的手氣就轉了。老弟,你再指點兩手,俺蠃足了十兩銀子,就好替俺閨女兒贖身了,俺閨女兒押在八大胡同的梨香院……”呂四海笑道:“老大爺,您賣女兒來賭錢?”土老兒嘆了口氣道:“沒辦法,俺帶着閨女兒是上京來投親的,沒想到那個親戚卻搬走了。俺連回家的盤纏都沒有,就只好把閨女兒押給了梨香院,換了二十兩銀子。”呂四海一嘆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土老兒道:“知道,那不是好地方。但是俺女兒還小,才十三歲,長得又醜,沒人會看上眼的,她只是押去做丫頭,,所以只押了二十兩。”
呂四海朝吳九貶眨眼道:“九爺,這也是好事,梨香院裏連母驢都能坑下去,何況是個小姑娘呢!大夥就再幫襯一下吧,讓他再押一筆。”吳九無可奈何地道:“好吧,這一注算我的。”朝推莊的打了個手勢,莊家推出了牌,土老兒卻把前面連蠃帶本的二十來兩銀子,分做三堆,押了三門。
莊家直了眼,吳九打了手勢道:“全算我的。”莊家無可奈何地扔了個七點,然後叫道:“七對門,自摸三,末副上家扳,開啦!”土老頭翻開自己的天門牌,是一個點;接着上下兩家都翻了出來,一個兩點,一個三點,不禁哭喪着臉道:“完了,完了這下子俺的閨女兒要坑在窯姐兒裏了。”莊家正要翻牌,吳九卻道:“莊家是癟十,統賠!”莊家急了道:“九爺,牌還沒開呢。”吳九一瞪道:“不是癟十,明兒您就收檔,說好了這注是我的,輸蠃跟你沒關係,賠錢。”莊家只得撥弄一陣,果然開出一張長二,一張長三,合起來剛好是個癟十,土老兒不相信地道:“真有這種怪事,俺記得這是第四條莊,長三長二都出過了。”吳九道:“老大爺,這是你祖上積德,鬼神保佑,才讓開過的牌又回去了。反正是蠃錢,你還問什麼?”莊家苦着臉,把廿多兩銀子賠了出去,土老兒興有未盡地道:“俺從來沒有這麼好運氣,再押他一副。”吳九臉一沉,呂四海道:“老大爺,死牌再現,就是老天爺暗中向您下了警告,如果您再不收手,您閨女兒當了窯姐兒也是你自作自受,我可不管了。”土老兒捉摸了半天,才把銀子裝了起來道:“不錯,應該收手了。謝謝你老弟,喏,這是送給你老弟買雙鞋穿的,也謝謝你救了俺的閨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