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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政治對於他來說,不只是那些險惡的朝爭廷鬥,還包括一定要適時給這蒼涼天下、危亂時局塗抹上一層金粉的。粉飾後的太平會一定程度上熄滅人心裏那一份思亂之慾,給人們一個虛幻的假象,他們纔會聽話地跟着你走。不要試圖給人看到什麼真的真相,沒有人當得住的,他們要求的快樂,不就是當政者可以讓他們安安心心地一生一世活在一個虛假的夢裏嗎?
裴府的小戲在江西一地可謂名貫一時,平常人等閒也聽聞不到,所以這時,不管懂得的不懂得的,一時不由人人噤口,豎着耳朵,聽那半空裏飄來的清音細韻。
裴府的小戲果然非凡,只聽這時,笙簫俱住,裴府戲班的當家正末正在唱起一出《趙氏孤兒》:
【正末唱】這孩兒未生時絕了親戚,懷着時滅了祖宗,便長成人也則是少吉多兇。他父親斬首在雲陽,他娘囚死在冷宮,也不是有血性的白衣相,則是個無恩唸的黑頭蟲。
【程嬰雲】趙氏一家全靠着這小舍人,要他報仇哩。
【正末唱】你道他是個報父母的真男子;我道來則是個妨爺孃的小業種!
這一段,裴琚聽着,不知怎麼總覺得有些觸心。趙氏孤兒,復仇伐命,他忽對着滿座縉紳呵呵笑道:“呵呵,趙氏孤兒,趙氏孤兒,沒想卻唱起了程嬰的故事。當今天下,不知有幾人還有胸懷——抱攬天下如攬孤兒。”他口裏說着,眼睛似看着在座的諸位,可目光卻似聚焦在不知有多空茫的遠處。他的腦中,這時想起的,居然是那個他自己也沒見過幾面的妹夫。
肖愈錚,那麼瘦而挺拔的身軀,那種真正的懷抱天下如攬孤兒的神態。他倒也真當得上是一個真男子。難怪欞妹,會對他傾心如許。耳中只聽程嬰唱道:
向這傀儡棚中,鼓笛搬弄,只當做場短夢。猛回頭早老盡英雄。有恩不報怎相逢,見義不爲非爲勇,言而無信言何用!也不索把咱來廝陪奉,大丈夫何愁一命終,況兼我白髮蓬鬆。
——愈錚死前似乎真的曾想把他的那個《肝膽錄》託付給自己,託寄天下有如託寄孤兒。可自己,能接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