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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鍔心中大奇,一時忙於雜事,又要到宮中與居延王通報此事,商量這龍禁衛的安置與以後的糧草供應,直到午後纔有機會見到杜方檸的面認真說話。只見杜方檸這兩天想來一直都在疾馳,忙得臉兒都似沒功夫洗,烏眉皁眼的樣子,人也黑瘦起來。韓鍔疑惑問道:“這三百龍禁衛卻從哪裏來的?”杜方檸見四周沒人,低聲道:“其實這不是什麼龍禁衛,而是我從洛陽招募而來的三百豪雄漢子,有不少是我們杜姓中的家將部曲,就由‘斷紋’武鷲統領着,早就來了,一直在張掖北兩百里石家堡等着。我料你這次西行使命必然艱厄,帶他們來是爲壓服一下場面,多少也像那麼個意思。”
韓鍔怔怔地望着她,只聽杜方檸道:“韓宣撫使,我這麼做雖有私心,可未嘗就沒有家國之念,你可不能再說我是隻會營營於家門之斗的了,我這也算爲天下蒼生盡上一分力吧。別看他們人少,但個個弓馬嫺熟,說得上人人都是精於技擊的漢子。我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你手裏了,你沒出任的那九門提點朝廷派給瞿立了,現在那邊也只有他一人獨撐危局。爲了這點人馬,我可是把私房都貼上了,怎麼說,也算是毀家紓難了?”
她一行含笑一行說着,韓鍔卻只覺她髒髒的臉上英氣勃勃。只聽方檸道:“現在沒有誰幫得上你了,咱們也就這麼點兒家底,再想要人要錢朝中肯定是不管。就是你我現下所爲,在朝廷來說已是出格。居延城中局勢未穩,我一路上見到有不少羌戎遊騎,捉得來兩個問問,似乎羌戎已有報復之意。好在現在已入冬,不是出兵之時,但騷擾還是免不了的。你我的時間,也只有這一個冬天了。等到明春他們馬兒重肥,只怕就要兵戈立起。”
韓鍔點點頭。他這次盡屠羌戎使者,確實是已犯羌戎人之大忌。他想了想,也覺手下之兵實在不多,當即把那‘龍禁衛’分爲左中右三營,各一百人。中營就由武鷲統領,護衛居延城,而左右雙營由他自領,他讓杜方檸籌劃供給諸務。他們知道在朝中求援只怕不可能,只有想法在此地就地再招募人馬,一應與居延王宮中來往細務俱交由杜方檸打點。韓鍔另起書表,細書諸事,上報朝廷。好在朝中有東宮太子照護,他們雖已違諭,並未受嚴責,還得了一注糧餉,不過什麼時候才能關到手中卻是問題了。
韓鍔這些天爲堅城中民衆信心,也沒閒着,親自操演兵馬。他“太白劍客”之名可不是虛稱的,凡技擊格鬥之術,俱都精熟。營中之人初見他的樣貌,身材偏瘦,又年紀過輕,未免有些輕視。及見到他馬上馬下工夫俱都如此剽悍,纔不由對他起了敬服之心。韓鍔情知士氣久拖必挫,與杜方檸商量了,十日之後。就親率左右二營兩百子弟,出城遊擊,那羌戎之人近來時有一撥撥數百遊騎騷擾居延城四周。韓鍔知道自己帳下兵少,但即精且銳,以之謀守。只怕萬難,但以之爲攻,未嘗不可。
他帶兵先打些小仗,所到之處,逢戰必勝。不出半月工夫,已收拾了羌戎數撥遊騎。他們每逢勝後,雖不虛誇戰果,但所得馬匹俘虜,卻也堂堂皇皇押解回城。他們積小勝爲大勝,韓鍔身先士卒,親冒矢石,雖屢遭危險,終究履險如夷。不到一月,他們已圍殲突襲,破羌戎之兵共千餘計,而自己帳下受傷者十餘,丟掉性命的也只一人。居延城周遭百二十里內,一時局勢一靖。就是剽悍如羌戎,也不敢輕窺居延了。韓宣撫使帳下“龍禁三衛”之名一時聲威大震,直傳遍西域五胡十數城。
杜方檸心思細密,承攬供給諸務,兼與居延王打交道。她在洛陽城中數年來本已習慣獨力經營兩姓家門事務,籌謀之能少有人及,故也得心應手。因爲這駐兵之事本與一城中人性命攸關,所以上下用力,一月之後,杜方檸終於在官民兩面都說通了,取得了軍中供給之需。她也不閒着,上書與東宮太子密圖商旅之事。韓鍔百忙之中,也飛馬趕到張掖與守將商量西域諸城與漢家通商賈客的保護事宜。這數策一出,從居延到張掖的路途一時一靖。他們龍禁三百衛,屢次出手,清剿遊騎。已分了張掖守軍很大凶險,所以張掖守將也樂得助其事成,何況韓鍔還許他們有利可圖,一時居延城中商賈與關中朝廷的生意極爲繁盛起來。
本來這一路路途不通,行商都要經行巴丹吉林沙漠繞路,行程極爲艱苦。且路中多有強梁馬匪,故人人畏難,一時經營之利,俱爲大漠王所壟斷。但張掖之路重開後,居延城中商賈一時成了附近諸城中最爲人所豔羨的人。他們獲利即豐,對韓鍔之部也樂於報效。只是細務冗雜,韓鍔要身兼軍民兩務,每天的時間就總不夠用。與方檸的見面也往往僅只匆匆一會,說完正事,就只能各幹各的。但兩人心中,漸不以爲苦,反以爲樂。只覺雖時常數日難得一面,心卻似靠得更近——他們畢竟在爲同一件艱苦的工作而努力着。
王橫海也時有書來。羌戎人冬季休兵,加上分心兩務,他那邊壓力一時也輕了許多,正自操練兵馬,以備來春羌戎捲土重來之勢。他來信中所述每多細務,也多誠懇建議,韓鍔敬他老於事務,也多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