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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痛哭之後,韓鍔回來調來了這大半年來所有的龍禁衛與連城騎的賬目細看。他所有的猜疑原來都不只是猜疑,但他還不敢相信,認真的細查賬目足足又查了三天,然後不由癡癡地坐着,他派人去把方檸請來。這些日子來,他爲避蠱毒發作,少與方檸言笑後,就感覺到了方檸慢慢對自己骨子裏多出了分冷雋。但兩個人只是暗地裏這麼冷戰着,旁人還覺察不出來。韓鍔卻又無法跟方檸解說自己的苦衷,但目下之事,卻是公務。只聽韓鍔道:“阿檸,我看了最近的賬目……”他的嘴脣忽有些發乾,卻不願伸舌頭略舔一舔,只是繼續強迫自己乾澀地道:“……自從三月以前,居延城圍解,黃茅障勝出。十五城中官商兩方捐贈日多,卻有兩萬餘兩黃金之數目被你調出,不是用在龍禁衛與連城騎的軍需中,卻是送回洛陽了。”
杜方檸的面色卻靜靜不動,似乎早已料定了今日的局面一般。她淡淡道:“不錯。”韓鍔心中一痛,低聲道:“爲什麼?”
他的眼避開了杜方檸的眼,杜方檸只覺得心頭一恨——這麼多日子了,他一直是這樣,他當她是什麼?一意勾引他這個青春年少的富家少婦嗎?一個毒如蛇蠍的惡毒女子嗎?她值得他這麼躲閃嗎?想到這兒她就不由不恨,如果是別人,她可以諒解,但她就是不能諒解他!——連你也不懂我……她心中忽升起了一種狠狠地要刺痛他的願望:沒錯,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我也不是什麼女神,更不要虛幻成你心中的毀家紓難的奇女子,你要看不起儘管看不起好了。只見杜方檸脣角卻浮起了絲淡淡的冷笑:“你也知道,當初這龍禁衛可不是朝廷派來的,這前後到來的五百餘騎人馬和他們的喫用薪俸,我可是冒了毀了家的風險撐持支付的。爲了他們,我們韋家花了就不止萬兩黃金之數,還包括杜家!我可不是什麼替天行道心憂家國的人,即爲了居延城做了這些,局面穩定之後,他們也是必須要償付的。”
她話裏重音落在了‘我們韋家’四個字上。然後抬起眼有些殘忍地看向韓鍔,就是要看他臉上那痛苦地一顫——你一直顧忌的不就是這個嗎?我杜方檸是自由的,但你要不把我看成是自由的,那麼,我就端出韋少夫人的身份來吧!痛什麼痛?這豈非正如你所願?
韓鍔的眉毛蹙了一下,他沒有說什麼。半晌才道:“可是,你調用的已遠過了兩萬之數。這一筆的開支好像還是常設的項目,說是到洛陽城中採買軍需。難道,償付得還不夠嗎?”
杜方檸忽笑了起來:“我冒着風險,連家底都貼上了,當然要有所收益。”她眼睛直望着韓鍔盯來:“要不,我爲什麼要以一個堂堂少夫人的身份跑到這荒野塞外?”
——她要刺痛他,她要刺痛他!誰讓你要讓我受盡這種冷落?我不惜自己的身份,隨你遠行塞外,雖易裝埋名,但就不顧忌別人的恥笑嗎?難道只有你怕別人的恥笑,我就不怕?而你、還算是個男人。
韓鍔的嘴裏忽很苦很苦,喉中甚至有了一絲腥腥的意味——原來是這樣。他苦苦地道:“那麼,前日殺的那吳軍需,他貪贓的事你其實早就曉得了?而他的那些帳,本來也不是他一人的帳,怪道數目會那麼大,怪不得他臨去時會有那樣的遺言。”
杜方檸的脣邊浮起一絲嘲笑:“韓宣撫使,你太簡單了,咱們漢人朝廷的事都是這樣。渾水摸魚,大家誰都別說破好了。我即有自己的收益,怎麼能太詳查別人呢?大家畢竟都是辛苦搏命而來,誰都不用點破那層窗戶紙。那樣的人,不給他些甜頭我又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