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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鍔懷抱一人,照說此時身體姿式必有疏虞,可他身上騰起的一股悍厲之氣淡淡的。綿綿泊泊的,似乎罩住了他所有的疏露,讓那兩人也不敢輕易出手。韓鍔伸手輕輕合上了那兵士的眼睛,這時才抬眼看向前方道:“大漠王?”對面的兩人一個乾瘦,一個較胖,面色蒼黃,風沙滿裾,額上皺紋深刻。其中,瘦點的那個拿着一把闊刀,另一個胖的就是最先伏擊韓鍔之人,手裏卻拿着一根很細的二尺餘長的中空鐵管,那管尖極爲薄利。韓鍔望向那胖點的道:“莫失?”
又轉眼看向另一人:“莫忘?”
他的聲音很平靜,肩頭的血本還在流,但這時卻流得很慢了,已轉爲浸出——莫失和莫忘就知他的技擊之術已修爲極高,已可以自閉血脈,韓鍔失血的臉上現出一點蒼白。卻見那莫忘狠狠地盯着他:“風水輪流轉。你在荻村中也曾裝着中毒伏擊於我,沒想過報應就這麼快吧?韓宣撫使?”
韓鍔嘴角微微一撇,他知自己與大漠王之爭已遠非平常的江湖恩怨,而是殊死的利害之鬥。這種戰鬥,沒有什麼正大光明,彼此都會用盡兵家之詭道。卻聽一直沒開口的胖胖的莫忘說道:“韓宣撫使,你把我們兩個老頭子已逼到絕處了。自從你平定十五城,重開東西商路,下令全力打壓我老哥倆兒的商旅行隊,你早就該料到今天了。”
他倒不是有意和韓鍔扯什麼閒話,而是要在閒話中找到決勝之機。——韓鍔不簡單——他胖胖的臉上一雙小眼一見之下就已感覺:這年輕人的一身修爲及毅力之堅定比他預想的還不尋常。雖然他現在已經負傷,但在大漠上住過的人都知道,一頭負傷的狼比沒負傷的往往更爲可怕。只聽韓鍔冷冷道:“有我在,就不會容你們藉天下之災東西阻隔以成私慾。我給你們留的有生路,只要你們還是好好地做你們的生意,不恫嚇搶劫別的商旅隊伍。那麼,張掖一帶的關卡,以及整個河西走廊,還是會對你們開放。”
莫忘憤然一笑:“少說得那麼堂皇!我們在十五城中的商棧都是誰查封的?對了,不是你,是那個婊子杜方檸。別跟我們講什麼天下!本來這條路上的生意都是我們老哥倆兒的,那個什麼城南姓杜的看着眼熱了吧?她不只要斷我商路,還要殺我部旅,劫我財產。老大,你說,最近咱們的商旅之隊一共受到多少次洗劫?‘漠上玫’,嘿嘿,‘漠上玫’!那個女匪,領着不知哪兒招來的伊吾之兵,專門搶劫我們的商隊人馬,這下可發了吧?換了個名字以爲我就猜不出了?這大漠之上,還有哪個女人敢帶出這麼一批劫匪動我老哥倆兒的財物?在十五城中她是官,在城外,她就是匪!官匪一家——你別讓我噁心了你,別跟我說得那麼堂皇!”
韓鍔一怔:“漠上玫”?那是什麼?據他口裏意思,那是一幫土匪的綽號了?還曾專門劫掠大漠王的商隊?而且頭領是個女人?他們的意思是:方檸就是那‘漠上玫’的首領?
——以杜方檸的行事爲人,加上她們城南姓極需金帛的情形,以及東宮對漠北財源的依賴,韓鍔倒是有一點相信,可他從未聽方檸說過這事。他脣角苦苦一笑,當然,如果是方檸做的,她當然不會對自己說。君子可欺之以方,她一直就是這麼對付自己的。可這幾個月以來,杜方檸一直沒有這個時間吧?她的日程已經很滿,哪有機會出去劫掠大漠王?他與她倒曾數次派手下圍剿大漠王屬下,以打擊他們對十五城商旅的騷擾是真的。他們以龍禁衛與連城騎已搗平了多少大漠王的巢穴?最少有七八個吧?這一點上,他與杜方檸的道義取向還是相同的。他知道杜方檸要藉此打擊東宮中另一派人馬的實力,搶奪過這個財源。
他心中正涉暇思,那邊莫失與莫忘是何等樣人?已看準時機。他們互望一眼,已經發動。就在他們將發未發的一刻,卻見韓鍔一抬頭,他懷裏還抱着那個兵士的屍體。劍橫在左膝之上,右肩與右肋下都已受傷,他要使劍,只有以左手了。
他這一抬頭,時機卻卡在莫失與莫忘將發未發之際。莫失與莫忘心中齊齊一驚,覺得他適才的失神似乎只是一個陷阱。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莫失出刀,他一刀劃地而起,就帶起了一道黃沙。那勁力似已集在那黃沙之上,那黃沙宛如刀鋒延展而出的光芒,直向韓鍔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