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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纔算會錯意?——韓鍔望着陳希載那老謀深算,養尊處優,但皺紋深處卻憂慮盡現的臉:你讓我怎麼想纔不算會錯意?
他在陳希載的目光背後卻讀出一份老辣。這位宰相,當朝數十年,權柄在握,如果皇上一旦猝死,他只怕是不甘心就那麼讓東宮登基的吧?長安附近,左金吾將軍還出自僕射堂門下,而長安城邊,共有禁軍近十萬。其中大多,只怕是無主見之輩。以韓鍔兵部行走得來的判斷,爲宰相左袒的軍中鐵桿心腹與爲太子右袒的軍中實力只怕大致相當,各有近萬。一旦激變,鹿死誰手,就要看天意了。所以自己雖份量不太大,在他們看來,卻是必爭的一股實力。
韓鍔心中正自轉念——那三皇子卻不太會說話,似也看不清什麼真正的局勢,腦中的一點東西大概還都是陳希載教給他的,倒是陳希載掌控了席上話語的主動之勢。他屢屢朝韓鍔套話,韓鍔只是虛應不答——也許,如能得紫宸俞九闕之助力,如果皇上的日子再能拖上兩三年,這個難解難拆的局勢在王橫海將軍與古超卓加上自己的努力下還可以真的順延平定下去。但其間必有犧牲,不過總比一旦太子與百官直接衝突來得好吧?他現在不能多話,只有虛與委蛇。
那三皇子贄平真的象不太會說話,如陳希載所說的“仁惻”。他只是勸酒,這酒卻把他自己先勸到了醉鄉里去。看着伏在案上已酣睡過去的三皇子贄平,陳希載忽喟然一嘆:“我前日到宮中面聖時,皇上確實老了,神思大不如前。聖上當時突然慨嘆了一句:‘其實,我該還有一個皇兒。我最近做夢老夢到他還活着,隱約記得當時爲他生辰不利,不易生養,是瞞過外面悄悄抱養去了。他如還在,現在也該十九了,也算長大了。他的名字,卻該是贄計。’”
他說時,一雙眼掃了韓鍔一眼。韓鍔心中冷冷一驚,卻聽陳希載道:“我聽聖上的意思,對贄計皇子青目有加,似也還在唸着餘皇后當年之情份。如他在,只怕皇上倒真想立他爲嗣的。”
這分明是陳希載在做暗示:他已在讓步,分明在說,只要不讓太子贄華得繼大統。別的,其實不用管什麼三皇子,什麼都可以商計。
韓鍔心中卻冷冷一轉念:餘婕,那個餘姑娘,她的聯橫已越來越力。
一陣微風吹過牀幃,餘小計在夢中聽到一聲聲玲佩的聲音,那似乎是衛子衿身上的玲佩,一聲聲清脆,如他已缺失好久好久再也難以獲得的東西。可那玲佩聲中,卻似有一襲長衫立着,那是一個模糊糊的影子……風吹來,撫過臉頰,讓他感到了一點安適。他正在覺得心神舒泰時,卻聽得牀邊有個人叫道:“小計,小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