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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寺外,人聲喧嚷——這裏就是所謂“無遮大會”的所在之地了。最裏面的一羣人大都頭上童童,那是些和尚,有不少還是洛陽衆伽藍寺中極有智識的高僧。再稍外一圈,即是些所謂的善女子與善居士了,他們表情多木然端謹,而那喧嚷之聲卻是圍在最外面的一羣看熱鬧的人發出來的。
洛陽就是這麼個有趣的城市,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會有些什麼真正的皈依與信仰,而這城市中混的大多數混混着生活的百姓,其實總是抱着一絲“或許吧”的心境。他們是真的“死生都做故事讀”的——無論別人的死生,還是自己的死生。連大金巴宗師只怕都料不到會有這麼個局面,這是一羣他所不瞭解的生民。他們不知尊重,也不知敬畏。生命只是天贈與的一場消費,而非什麼值得人匍匐參拜,細心揣摸的事物,他們並不見得拿人的生命當上多大一回事。
說起來洛陽人比長安人都更像中國的人一些。長安城中,都是些穿了戲衣的木偶,而洛陽城中,纔是真正的看客。他們也會豔羨,只要得機上場,未嘗不想來個唱做俱佳。但平時,無論宗教,廊廟,墳典,朝廷……對於他們無一不是:不過是一個戲場罷了。
那是一片空場。可今天有一些不一樣,連場上先出來的大金巴禪師的八大弟子面色都有些嚴肅緊張。外面一圈看熱鬧的人也有些覺察了,其中一個問:“今天怎麼好像不太對勁兒?”
旁邊一人低聲答道:“你還不知道,今天九閽總管俞九闕要來了,他要與大金巴論道。大金巴多厲害,憑道術已連敗了太乙上人、白馬僧、和顧擁鼻。他據說要用僧法爲皇上祈福延年,但朝中好多人不服他晉封國師,所以纔有這些爭鬥。今天,他要面對的最後一關快到了,你沒見得他手下多麼緊張?”一努嘴:“你看那邊,連現在入主兵部的王橫海王老將軍都來了,夠熱鬧吧?”
不遠不近處,只是一案一傘,案旁傘下坐的正是須發花白的老將王橫海。他今日不能不來,天下兵鎮他還沒有收束停當,對東宮與僕射堂門下的將領他還沒有盡去其權。所以,皇上還不能死,更不能入別人掌控,他還需要一個虛擬的聖上的強力的支持,他不能不來。
但,今日之局已是大險。別人不知,他可是知道:俞九闕冒用“存亡續斷”之術爲皇上延命,他的一身功力雖經一年靜養——其實這一年來,皇上的性命只怕還是靠他吊住的——只怕僅餘十成中的三成了,所以俞九闕遲遲未動。但監國太子已屢屢傳話,要讓大金巴進宮與與皇上治病祈福,這話說來冠冕堂皇,俞九闕不能不出來“考量”一下大金巴,以阻其進宮了。
只是這包裹在“論法”外衣下的一戰,以久憊後的俞九闕之力,果然還能擔當嗎?
身後忽有喧聲道:“看,大金巴出來了!”又有人道:“今天的局面想來精彩,據說,當年小金巴也曾入中土。就是俞九闕一怒之下,惱他擾亂中土人心,一力把他逐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