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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洪臺彈指笑道:“就在這裏!”卓一航驀地一驚,一個念頭閃電般的從腦海中掠過,莫非碰到的那個練霓裳,就是什麼“玉羅剎”?轉念一想:不會呀不會,玉羅剎一定是個窮兇極惡的女人,練霓裳卻是千嬌百媚的小姐,怎麼會扯到一塊。鄭洪臺見他低首沉思,又激他一句道:“怎麼聽說玉羅剎在此,就害怕了?”卓一航道:“誰害怕了?不過和她之間雖有樑子,但到底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我又何必小題大作,找她尋仇?”鄭洪臺嗔道:“那麼她劫你祖父的事你就不理了?”卓一航道:“我爺爺已平安到家,失點銀子也就算了。”鄭洪臺道:“那麼她侮辱你的師兄,這事關係你們武當派的聲譽,難道也就算了?”卓一航道:“本門的事,我要聽師父吩咐。”鄭洪臺道:“好吧,那玉羅剎找上門來,你也不理好了。武當派的威名,豈不在你手裏斷送了?”卓一航道:“她並沒有找上門呀。”鄭洪臺冷然說道:“老實告訴你吧,她明晚就要和我決鬥,你和我在一起,難道你就能置身事外?”
卓一航眉頭一皺,心想自己和鄭洪臺雖然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但到底是同行的夥伴。而玉羅剎又確實是本門的仇人,自己若不出手相助,鄭洪臺怪責也還罷了,只怕武林中的朋友,真會以爲自己膽小怕事,不敢惹她。又想道:“三師叔也要找她晦氣,那麼我幫這個姓鄭的鬥一鬥她,師父一定不會怪責。”當下說道:“鄭老前輩,玉羅剎既然要和你爲難,那麼我也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只是我年輕技短,只怕幫不了什麼忙。”鄭洪臺喜上眉梢,哈哈笑道:“好說,好說,這纔是個有種的男兒。我給你引見幾位朋友,咱們明晚合夥兒去鬥一鬥那女魔頭。”拉起卓一航,跳出窗外,奔向荒野。
淡月疏星,遠處有點點磷火。跑了一陣,忽聽得幾聲怪嘯,鄭洪臺倏然停步,拍拍手掌,荒郊野墓旁,忽然鑽出了幾個人來。卓一航定睛一看,只見高矮老少,共是四人。鄭洪臺問道:“範二哥有急事不能來我已知道了,應大哥也不能來嗎?沒有他怎成?”其中一人答道:“他要算準時刻,明晚突如其來,嚇嚇那個女魔頭。”
鄭洪臺將四個怪客一一介紹。頭一個是趙挺,乃嵩陽派的名宿;第二個是範築,以大力金剛手名聞江湖;第三個卻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少年,名叫玉面妖狐凌霄,出道未有幾年,是個劇盜;第四個是道士,名叫青松道人。這四人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卓一航心想:這趙挺範築也還罷了,青松道人我不知他的來歷,那玉面妖狐卻不是個正派的人。鄭洪臺爲何把這些三山五嶽的人馬都約在一起?
鄭洪臺道:“卓兄,明晚我們在華山絕頂,鬥一鬥那女魔頭,咱們先練習一下陣式。”卓一航道:“什麼陣式?”鄭洪臺道:“我們本約好七人,每人都不同派別,各有特殊武功,準備在合鬥玉羅剎之時,互相配合,相輔相成,因爲大家武功不同,又要配合得妙,所以要預先操練。現在我們約定的七人,有一個臨時有事,不能趕來,因此一定要卓兄加入,才能湊數。”卓一航道:“但現在連我在內,也只有六人。”鄭洪臺道:“我們的大哥,明晚要算準時刻纔來,這陣式就是他研究出來的,所以不必等他。”卓一航心想:也好,看他怎樣練法。鄭洪臺六人排成一個圓圈,首尾相應,說道:“武功的玄妙,就全在時間要拿捏得恰到好處,比如你這一招,本來極爲辛辣,但發得過早,敵人便能有餘暇應付,發得過遲,方位已變,敵人又便可以趁你招老反擊,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就是這個道理。這道理雖然簡單,但要實行卻不容易。非有爐火純青的武功,出神入化的本領,談何容易。現在我們七人,雖然都是一流高手,但那玉羅剎出手如電,我們若不預先練好,合七人之力,要勝她不難,要制她死命,卻未必能夠。所以我們大哥,研究出這個陣式,名爲七絕誅魔陣,以三人作先鋒,三人作後衛,一人當中作爲主帥,策應四方。先鋒後衛,互相調換,陣容變化奇詭,這樣三進三退,此去彼來,中間又有人策應,必弄到敵人毫無喘息的可能,算她三頭六臂,也難逃脫。現在大哥未來,主帥暫缺,我們六人先練攻擊的配合之道。”將陣勢講解之後,把手一揮,轉動起來,先鋒三人各發一招,後衛三人迅即補上,陣形忽圓忽方,忽如一字長蛇,忽如二龍擾海,忽而四面合圍,忽而左右包抄,但步伐卻是絲毫不亂。陣勢催動,真如長江浪湧,威力驚人。卓一航本就聰明,不須多時,已是心領神會,暗想:現在那個什麼“大哥”未來,已是這般厲害,若然來了,中間再添人策應,那就真是天羅地網,插翅難逃了。不知他們與玉羅剎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將她置於死地。
鄭洪臺見各人操練已熟,將陣勢一收,笑道:“卓兄,你這手武當連環劍配上趙兄那手嵩陽披風劍,真是爲七絕陣增色不少。”隨後又說了好些玉羅剎的惡行,無非是怎樣殘害武林人物的事。卓一航心想玉羅剎既然如此兇暴,除了她也好。
月亮西斜,疏星漸隱,鄭洪臺道:“咱們回去吧,明日午夜,到華山玉女峯會齊。”話聲未完,忽聞得不遠處似有一聲冷笑,鄭洪臺大喝一聲,六人紛紛向笑聲來處撲去。
一陣冷風,磷火明滅,疏林葉落,宿鳥驚飛,哪裏有人的影子。六人紛擾一陣,毫無所獲。金剛手範築驚道:“莫非是玉羅剎來作弄我們?”青松道人道:“不像是女子的笑聲。”玉面妖狐凌霄道:“難道是鬼魅,鬼魅也沒有這樣快的身法。”嵩陽劍客趙挺道:“莫非是我們聽錯了?”鄭洪臺心內暗驚,口中不語。卓一航心想不知這人來意如何,若然是玉羅剎的幫手,那可糟了。
鄭洪臺見各人神沮氣喪,強作大言道:“不管他是友是敵,若闖進我們的七絕陣中,不死也傷,何必害怕。”其實他自己正是害怕。當下六人分散,鄭洪臺和卓一航回到客寓,鄭洪臺嘆道:“若然是令師肯出山,那就好辦了。”卓一航道:“他老人家最不愛理閒事。”鄭洪臺道:“適才看你的劍法,已經精妙絕倫,明晚你與嵩陽劍客互爲鋒衛,我們都要仰仗你了。”卓一航聽他語氣,竟似擔心自己不肯用力,當下慨然說道:“我既然答應得你,就算是玉羅剎有天大本領,我也絕不臨陣退縮!”鄭洪臺急道:“老弟休要多心,愚兄只是見大敵當前,所以不得不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