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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廣不由得又看了眼廣場上那一排排蓋着白布的人形,只覺得背後有點冒涼氣。 他趕緊連聲應是,擦着冷汗就告退了。 廣場內部只剩雲清清蕭長珩,以及南征和從帝京帶來的府衛。 她讓南征率領府衛將四周嚴密把守起來,從空間中取出厚厚的一疊黃符。 她所用的符紙極薄,當時爲了阻止生魂祭天雷,她把所有能用的符篆都用上了,這厚厚一疊足有幾百張。 雲清清閉目凝神,手中符紙忽地無風自動,一張張飛到空中,懸浮片刻就化爲飛灰消散。 而廣場周圍的溫度,也隨着越來越多的符紙消散,而變得越發低,四周光亮都似乎漸漸暗了下來。 待到雲清清手中再無符紙,她睜開眼,便看見數百魂魄正渾渾噩噩地四處遊蕩,又受限於她事先布好的陣法,無法離開太遠。 她眉心微凝,這些都是生魂,已不再受清風子指引,本該自動尋找並回歸身體纔對。 可現在本體就在近前,這些生魂卻只會胡亂遊蕩,根本沒有迴歸的跡象。 她沉思片刻,召出破曉握在手中,朝前走幾步,抬手掀開了幾個僧人蓋着的白布。 她揮劍幾下便劃開了這些僧人的衣袖,每人左臂上的怪鳥圖騰都露了出來。 雲清清眸中清光四溢,心頭瞭然。 果然,是因爲這圖騰,生魂回應某種命令而被召出,卻沒有收到迴歸的命令,便無法迴歸本體。 雲清清眸色冷厲,雙手執劍將氣海爲數不多的靈力盡數灌入,隨後鬆手掐訣,厲聲喝道: “破曉,去!” 破曉劍“嗡”地發出鳴響,直直飛向廣場中央後定住,緊接着猛地朝四周揮出一個圈! 整個空間都似有一道水波以破曉爲中心蕩開,卻又似乎跟之前沒什麼不同。 但云清清看得清楚,就在一剎那間,滿廣場遊蕩的數百生魂突然紛紛頓住,緊接着瞬間有了目標,各自朝着明確的方位飄去。 那詭異圖騰和生魂間的關聯,已被斬斷!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每個生魂都回到了自己的軀體,廣場的氣溫也迴歸正常。 一個個僧人猛地吸氣,睜眼坐起來,茫然地看着周圍。 隨着越來越多的僧人醒來,廣場上騷動漸起。 “這裏是……” “不對啊,我爲什麼仍在寺中?” “我怎麼回到自己身體裏了?神主大人爲何不帶我走?” “怎麼你也……是神主大人改主意了嗎,不知下次機會是何時……” 破曉回到雲清清手中,她身子一晃朝前栽去,狠狠拄劍撐地纔沒倒下。 蕭長珩目光一緊,搶步上前扶住她,正要開口,卻被一聲尖銳的驚呼打斷。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這驚叫聲引得許多僧人側目,雲清清按住蕭長珩的胳膊,抬眸看去。 只見一個矮胖的大鬍子僧人面色惶惑,看着自己的左臂驚道: “神主烙印不見了!怎麼會這樣!神主大人難道是拋棄我了嗎!” 他這一喊,其他僧人也紛紛下意識地檢查左臂,馬上就發現自己的烙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場面頓時大亂! 有人當場跪地朝天拼命叩拜,哪怕額頭磕出血也渾然不覺。 “神主大人!我是你最忠實的信徒,求您快看看我,不要拋棄我啊!” 有人失魂落魄地癱在地上,目光呆滯一言不發。
還有人瘋癲似地又哭又嚎。 有的僧人發現有些人沒有醒過來,跑過去查看那些人的手臂,發現烙印還在後捶胸頓足…… 混亂中還有不少僧人想衝出去,但都被南征帶着府衛強勢攔了下來。 雲清清靜靜地看着這一切,目光越來越冰寒。 一隻大手輕輕攬過她的肩,耳邊響起低沉的聲線: “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後面的事有我。” 雲清清轉過頭,只見蕭長珩正面帶隱憂地看着自己。 她閉上眼深呼吸,撐着破曉站直了身體,沉聲道: “這些人絕不能散落到民間去,派你的人嚴格監管,有任何動向立刻通知我。” “可以嘗試勸說,但,不要輕易相信他們的任何話。” 雲清清叮囑完,抬眸直視着他: “我要交代的就這麼多,剩下的交給你了。” “嗯。”蕭長珩點點頭,溫聲道,“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雲清清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看着他認真地說道,“你留在這邊壓陣,我才安心,我自己回客棧便好。” “……”蕭長珩頓了頓,仔仔細細盯着她看了片刻,輕聲說道,“但你臉色不好,芷蘿也不在,我不安心。” 雲清清握着劍柄的手緩緩捏緊,忽地朝他露出個淡然的笑,伸手召出一張符。 “說了不用你送,我在客棧留了陣法。” 說罷,她又後退兩步將符放在腳下,咬破指尖將一滴細小的血珠彈在陣符上。 地面攸地亮起微小的傳送陣,雲清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蕭長珩看着地面一閃而過的微光隱去,微驚過後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這些天她在芷蘿那裏,瞭解了不少關於修行的事,平日裏也沒少耳濡目染。 雲清清的傳送陣向來是只需要輸入靈力即可,而她以血繪符,都是事關重大,需要消耗靈力太多,力有不及時纔會如此。 可剛剛她寧願以血……只爲驅動一張陣符? “王爺,人都控制住了。”南征的彙報聲拉回了他的思緒。 蕭長珩收回視線,閉了閉眼。 “傳洪廣來見我。” “還有,調暗衛速回客棧保護王妃,不得有任何閃失!” …… 客棧。 地面一陣微光閃過,雲清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脣角溢出一絲鮮紅。 破曉乃神劍,可斬世間萬物,但以她現在的修爲去操控破曉斬斷關聯,果然還是很喫力。 尤其是那怪鳥圖騰身是邪性,還是令她受了些反噬。 雲清清舌尖狠狠抵着上顎,穩住身形走到門前,以指尖血在門上畫了個小小的陣法。 做完這件事,她才強撐着走到牀邊,一頭栽倒在牀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直到門上的陣法有了動靜。 雲清清的意識隱隱回籠,卻疲憊得難以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