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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欽寺好說歹說,又是撒嬌又是威脅,才迫使錢小姐答應先回錢府,言說既然是阿姐選的人,那便是錢府的女婿了,婚姻大事,自然要回府好好商議,於是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回了錢府。 可是錢小姐還是太天真,以爲以死要挾便能斷了錢欽寺的殺念,可人心一旦陰狠起來,便是海水倒灌大廈傾塌也不外如是。 養好外傷的錢小姐屢次要去探看沈鈞都被拒絕,可這一日的錢欽寺心情竟意外的好,還不待錢小姐例行公事日常一問,便主動開口要帶她去探看沈鈞。 錢府的私牢裏,錢小姐終於看到了已經被折磨地脫了人形的沈鈞,一旁的錢欽寺扶着她,討賞一般恭敬地道:“阿姐,寺兒讓他活着的,你看,他好好活着的。” “沈大哥……”錢小姐掙開桎梏,撲到牢門上,牢內腥氣撲鼻,地上的雜草都被染成了紅色。 沈鈞爛泥一般撲倒在雜草上,血淋淋地苟延殘喘。 “你對他做了什麼!”錢小姐回身質問錢欽寺。 “寺兒不開心,用他出出氣而已,阿姐放心,他還活着。”錢欽寺道。 不開心就要拿人出氣,拿人出氣就要如此踐踏人命,錢小姐反手一巴掌打在錢欽寺臉上,這個弟弟,自己和他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開門!”錢小姐道。 錢欽寺捂着捱了打的臉,委屈極了,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守門的侍衛見少爺都捱打了,知道大小姐是怠慢不得的,於是火速打開房門。 錢小姐踉踉蹌蹌走到沈鈞身邊,連喊帶搖,就是不見沈鈞有反映,於是慌神大喊:“請大夫來,請大夫來啊!” 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牢裏的人是少爺親自關照的,這會兒大小姐又要救,他們到底聽誰的? 也明白侍衛的難處,錢小姐陡然拔下金釵再次抵住自己脖子:“請大夫!” 捱了打的錢欽寺這才反映過來,急急喊道:“請大夫,請大夫……” 少爺一聲令下,衆人順從大小姐的意願將沈鈞架了出來,然而昔日玉樹臨風的人,此時半身血漬斑斑,半身血肉模糊。 錢小姐壯着膽子伸手撩開沈鈞的衣襬,沈鈞左腿拐成了個奇怪的姿勢但好歹還在,右腿卻是從膝蓋以下,整個兒不見了蹤影。錢小姐眼前一花,險些站不住,但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暈,若是暈了,再見沈鈞便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模樣。 錢欽寺上前想扶一把阿姐,卻被錢小姐一把推開,於是只能摸着被打的臉,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 往事雖然已矣,沈鈞的敘述也那樣平靜寡淡,甚至於半點沒提遭遇這一切時自己的痛苦,彷彿言說的不過是複述來的一個故事罷了。可孤行少知道,若真的“已矣”,便不會又來找他出手了! “我妻子將我從私牢裏帶出來後,幾乎是寸步不離守了我一年,她不再提離開,錢欽寺漸漸就放寬了對我們的監視,趁着領主來巡視蟒谷的機會,我和她逃離了錢府。”沈鈞道。 “既然逃了,又爲什麼要回來?”孤行少道。 “錢欽寺始終是個禍害,這兩年強行圈地擴建蟒谷,佃戶的租金也水漲船高,凡是交不上租的,通通被送到蟒谷服役,現今十里八鄉還能剩下的人,都是身家契約捏在他手上的,通通都走不掉。”沈鈞道。 “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你二人大可遠走高飛。”孤行少道,不是他冷血,如果自顧不暇了還去鹹喫蘿蔔淡操心,除非是聖人。 “我妻子的身契,還在錢欽寺手上。”沈鈞道。 孤行少震悚,還真是聞所未聞的姐弟關係,真不知道是要說關係太好,還是關係太爛。 “你告訴本座這麼多,不會就是想讓本座幫你拿回身契的吧?” “沈鈞欲請宮主除一方禍害。”沈鈞雙手抱拳。 “本座沒看出錢欽寺哪裏是禍害了,在你的故事裏,他無非是任性了些,狠絕了些。”孤行少道。 沈鈞乾咳一聲,解釋道:“也許是我不太會講故事,所以宮主可能沒聽清重點。錢府與平南王府瓜葛,宮主可聽清楚了沒?” “嗯。” “錢府斥巨資圈佔蟒谷地界,實際上錢財皆來源於平南王府,這個宮主聽出來了麼?”庫房裏一分銀子都沒有的錢家居然能在府門口大張旗鼓發工錢,籌措的贖金竟然還是平南王府護衛來的,錢府的銀子到底是哪家的銀子,還用明說嗎? “嗯。” “宮主是從蟒谷出來的,蟒谷裏有什麼便不用我再說了,所以,不管平南王府要做什麼,蟒谷的東西一旦放出來,都爲禍天下蒼生,難道不應該除害?”沈鈞道。 “那爲什麼除的是錢欽寺,按這個理說,首當其衝的不應該是平南王府嗎?”孤行少問。 “平南王府鉗制南國二十餘年,一門忠烈,沒人會做出這種危害百姓的事,所以遍數下來,也只可能是才嫁進王府的那位公主,據說她是蓮嶠後人。”沈鈞蹙眉,於江湖而言,蓮嶠後人就是過街老鼠。 孤行少眉心一挑:“你想動皇族人。” 沈鈞搖頭:“綠林不和皇宗起衝突的,不過剛好遇到宮主您,我想,以您與曼歆公主自小的情分,除她一個爪牙,警告意味已足,公主多少會賣您一個面子,所作所爲自然便會收斂些,那麼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一點了。” 孤行少冷哼:“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江湖上,他的身份一向保密的很好,幾乎無人知曉他就是平南王府的步六孤行少,也不知這沈鈞是從哪兒探來的消息。 沈鈞淡笑:“那沈鈞就先替境內百姓謝過孤宮主了。” “本座只一個條件,閉好你的嘴,關於領主是誰的問題,誰問都不能說。”孤行少還記得此前歐陽曾詢問過誰是領主,那時候若不是他嘴快岔開話題,沈鈞便一股腦兒都說了,所以他此番其實只是不想讓沈鈞告訴歐陽而已。 “何意?” 孤行少也不知爲什麼,只是下意識不想讓歐陽知道蟒谷的幕後之人。: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