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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朝堂一直與江湖牽扯甚深,官府惹不起或不願惹的,除權貴便是草莽,權貴是斷然不會支餛飩攤來玩,那便只剩江湖草莽了。 歐陽不着痕跡回望了一眼,見那小婦人菜鳥果在屏風後徘徊,殷切望向這邊。 “想喫餛飩。”歐陽果斷道。 孤行少蹙了眉,下意識也往後看,不過小婦人菜鳥好歹機靈了一回,迅速縮到屏風後,孤行少什麼都沒有看見。 孤行少顯然不是好糊弄,拉緊了歐陽的手:“想耍什麼花樣?” “沒有。”歐陽敷衍道,就着孤行少的牽制率先往回走。 “先去用早膳,餛飩本座差人買來。”孤行少雙腳抵定,手腕一回便將歐陽拖了回來。 知道孤行少在提防什麼,歐陽卻不願意放棄任何可能,那小攤位,指不定就是蓮嶠的呢?周圍指不定還有其他的接應呢?或者旁邊那條小巷,自己如果竄進去,小菜鳥們只要拖住孤行少半刻,她也能脫身了。 方纔是被孤行少的殺意嚇着了,纔想着走爲上策,如今冷靜下來,方覺營救不當如此草率纔是。 歐陽越想越覺得在理,無論如何要過去看看,哪怕估算有誤,保不齊就是被孤行少捉回來罷了,還有什麼是比留在平南王府更兇險的嗎? 如此想罷,歐陽決定以退爲進。 “那還是回去吧,反正都能差人買。”歐陽一面說着一面掙脫着孤行少的牽制,心知是徒勞,不過是做出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罷了。 孤行少拉着歐陽,定定看了半晌,看得歐陽以爲他都不打算說話的時候,他卻突然沉聲道:“真的是想喫?” 歐陽點頭。 孤行少又憋了憋,彷彿要說出多難以啓齒的話來,良久才道:“歐陽,不要騙本座。” 歐陽心下突突直跳,他果然看穿她處心積慮找得是這個機會,可是知道又如何,反正他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迎接她的逃躲。 歐陽將滿心波瀾忐忑掩在溫順的麪皮之下,輕輕點頭。 “哎……” 終還是不忍拂了她的意,孤行少帶着歐陽去而復返。 歐陽抬頭,不確定飄進耳中那一聲輕嘆是不是來自身邊這個男人。 孤行少面色沉肅,下頜緊繃,歐陽仰視着他抿着的半線脣沿,這樣冷肅的神情,怎會嘆氣? “一碗餛飩。”孤行少帶着歐陽擠到了攤前。 掌勺熟練地撈起一勺裝進碗裏,就着勺尖將碗往前推了推,示意自取:“湯碗燙人,小心啊。” 歐陽心急地伸手去捧,孤行少長臂一伸,已當先一步將粗碗端了起來。 湯碗粗實,一時半會兒並不覺得燙,孤行少將之端了起來,等到溫度起來了,再想撒手,卻已進退不得。 孤行少蹙眉,只得換隻手來端,只是如此就要鬆開一下懷中人。 被鬆開的歐陽倒還老實,乖乖跟在孤行少身邊,孤行少不由鬆了口氣。 “在這裏喫?還是端去茶鋪?過去幾步路,用完再將碗還回來就是。”孤行少道。 還是不放心歐陽。 “端過去都要涼了,就這裏。”歐陽親選了張還不算邋遢的矮桌,人還沒坐下,當先便聞到一股腌臢的爛臭味。 不過歐陽對味道素來敏感,端看孤行少面色如常將粗碗往上放,就知道這味道只歐陽聞到了。 便是孤行少躬身這一瞬,歐陽腳跟後撤,旋身踏進了旁邊的僻巷。 歐陽的目標相當明確,是下了決心要拼力一搏的。 她轉瞬便奔出去了四五步,揚手拋出一隻信號筒,金紅的煙火竄天而去。 孤行少一見臉都綠了,蓋因這條小巷若只是破陋便罷,那歪斜的牆體上張着獨具風格的銀紅奼紫的彩布,不用細查也知道定是專做皮肉生意的所在。 歐陽果然還是逃了。 雖然所去不是小秦淮,卻巧合得與小秦淮同一性質。 孤行少哪會甘心放人,運起輕功便朝歐陽追去,按理說歐陽功法未復,要追回來輕而易舉。 可斜地裏破風之聲激越而來,緊接着數枚銀鏢長了眼睛似的直往孤行少身上招呼。 孤行少抬袖一揮,剛勁的袖風掃過,衝得銀鏢凌空翻轉,反向來路擲去。 再回頭時,歐陽身前赫然立着四條人影,個個青衫勁裝,面罩輕紗。 幾乎是一眼,孤行少便猜到歐陽這是鐵了心了,心下不由更加慌亂。 到了自己的地盤,歐陽便再無所懼,當下撕破臉直言道:“近日來多謝王府招待,不過本姑娘實在受用不起,今日在此,索性便將同貴府的婚約也解了,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這是成功與暗衛接上頭,不用再仰人鼻息了,歐陽的八面威風倏地便回來了,開口閉口間又是一副天地不懼的姑奶奶橫模樣。 孤行少面色大變:“你這話是何意?” 他以爲,她只是不想呆在王府而已。 “滄海月明固然重要,若是命都沒了,還怎麼取回聖物,”歐陽頓了頓,接着道,“大公子可要記住了,聖物,歐陽志在必得!至於姚曼歆的命,歐陽也絕不拱手相讓。你可要將它們準備好了!” 孤行少旋即明白過來,歐陽這是還沒壓下與曼歆的仇。 “你這是不信本座能護你周全?”孤行少道。 “哈,大家彼此彼此!”歐陽諷笑道,他們之間,何談信任? 孤行少沉聲道:“你可知悔婚的後果。” 歐陽知他是怒了,左右他都是愛怒的,也沒什麼可驚怪的。若是從前,她還怵一怵,不過今日,一想着能脫離苦海,便混也不怕了,道:“不清楚又如何?重要嗎?” 孤行少發狠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打定主意不嫁了?” 歐陽卻說:“與其說本姑娘打定主意不嫁,不若說本姑娘從未想過要嫁。” 是的,從一開始,歐陽就見縫插針地提起悔婚之事,原以爲她是以退爲進,現在看來,竟是真心不願。 孤行少恍然回想起來,一幕幕都力證分明,可他卻仍不能置信。 “你敢!” 此時方知歐陽所言皆是出自真心,孤行少掌間驀然發力,招式開合間不留餘地,不管歐陽作何想法,既得知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子,他孤行少便斷無放手的理由。: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