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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見到蠱師時,便明白司徒陌爲何連句話都問不出來了。 被捉的這一隻和蟒谷裏他們遇到的那隻,簡直是對版同貨,一個模子裏炮製出來的。 花紅膿綠的裹身布歐陽還有印象,是舍血飼蠱的代價。 歐陽嫌惡得退出囚牢,舉一反三,心下已瞭然大蝙蝠裏的蠱師怕是集體修了這邪術。 以自身骨血喂蠱,對自己尚且如此狠辣,於江湖而言就是邪門。 這種門派,自來被江湖所不容。 忍着頭疼腦漲,歐陽將思緒拉回眼下。 以身飼蠱的痛不欲生都能挺過來,刑牢牆面上那些掛着的剜剮用具、油烹火燎的招數哪裏管用。 司徒陌並不清楚其中緣故,跟在一旁喋喋不休:“太邪門兒了,那廝不知道疼似的,怎麼嚴刑逼供都沒轍。” 歐陽點頭:“他每日裏連續不斷的受摧殘折磨,一刀一劍的痛意於他而言短暫又不刻骨,他自然不怕。” 司徒陌卡頓當場,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 “你扒開他的裹身布看看就知道了,”歐陽道,哪怕避到外間來,還是被燻得厲害,歐陽受不住,捏着鼻子往外走,“我先出去了。” 孤行少亦步亦趨扶着歐陽,顯然不打算幫忙。 若不是這斷手斷腳的貨砸了他司徒陌的招牌,他纔不想再進去,一咬牙,招呼了兩個鬼麪人回了牢房。 不多時,內中便傳來連續不斷的嘔吐聲,歐陽側耳聽了聽,感覺裏面的人嘔得肝腸寸斷,好心對孤行少道:“你去撈他一把,他本來就膽慫,別把苦膽吐出來了。” 孤行少挑眉:“吐成這樣,誰去誰遭罪。” 被扶出來的司徒陌恰好聽到孤行少的吐槽,氣得差點嘔血,立時拿喬:“誰他娘愛審誰去,爺不去了。” 孤行少哪能讓他如願:“你‘司徒問供’的美名不要了?” 司徒陌一噎,瞪着孤行少卻駁不出半句話來。轉而看到歐陽,靈機一動岔開話題:“就因爲他身上那些噁心玩意兒,所以他不怕?” 只看了一眼,不,這都算不上是看,頂多是瞥了一眼,她是怎麼知道的?這份兒本事,甭說“問供”了,直接叫“歐陽神算”得了。 司徒陌拒不承認歐陽的厲害,覺得她應該還是唬人的成分居多。 歐陽卻道:“這叫術業有專攻。” 被歐陽鄙視也不打緊,司徒陌順杆就爬:“那你去審。” 歐陽搖頭:“不審了。” “不審了?”孤行少和司徒陌齊聲發問,異口同聲的兩人對視了片刻,孤行少閉了嘴。 司徒陌接着道:“不審,老陸怎麼辦?” 歐陽道:“你不是從他身上扒拉出許多蠱蟲嗎,一隻一隻種來試,試對症狀,找準蠱蟲,我就知道解了。” “……”感情還是指使他幹??? 司徒陌腿腳一軟,立時摔到地上,也不嫌丟臉,乾脆就地盤腿坐定,不起來了:“爺不去,誰愛去誰去。” 歐陽卻道:“只你最合適。” “合適你奶奶個腿兒……” 孤行少也幫腔:“難道你要一輩子見蟲腿軟?” 司徒陌又是一噎,一唱一和說得多冠冕堂皇,但他就是覺得這倆人只是覺得他好使喚罷了。 一旁的魍魎鬼面見宮主面色有些嚴肅,當即一左一右將司徒陌攙起來:“司徒公子,屬下方纔仔細看了,蟲子是有點多,但都長得差不多,屬下似乎都一樣,弄不好都是同一類,很快的。” 鬼麪人這聲“夫人”叫得歐陽牙疼,這纔回過味兒來,似乎一上賀蘭山,這裏的鬼麪人就都是這樣叫她的。 歐陽當即冷了臉:“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不許亂叫。” 鬼麪人儘管對她畢恭畢敬,但抱的大腿始終是孤行少,聽了宮主的吩咐,他們只敢稱呼“夫人”。 見鬼麪人沒說話,歐陽便默認他們是聽進去了,於是纔有心思接着過問這樁爛事:“你們方纔說,蠱蟲只有一種?” 鬼麪人點頭,那糟爛的裹身佈下面,密密麻麻附了一層肉蟲,被蠻力拉開布條的時候,肉蟲受驚一般直往蠱師的腐肉裏鑽。 司徒陌正是被這一幕刺激地作嘔的。 “哪種蟲子?我看看。”歐陽道。 司徒陌衝着刑牢招手:“把瓦罐拿過來。” 受了召喚的鬼麪人捧出的罐子不過碗大,過來不過十步的距離卻走得過分小心。 鬼麪人將罐子呈到司徒陌手邊:“司徒公子,又重了。” 那語氣,像是提醒司徒陌要小心一般。 “給她,”司徒陌摺扇一搖,壓着鬼麪人的手腕將瓦罐推到歐陽面前,“蠱師身上的和這裏頭的一樣。” 歐陽不明所以,這貨見蠱就慫,方纔竟然不僅有膽,且還能有時間捉幾隻? 司徒陌也不嫌臊,囉囉嗦嗦埋怨起來:“那日在賀蘭口,孤兄讓抓一隻給你留着,爺把山谷周圍的兩匹雪山翻遍了才找着這隻漏網之魚。” 最後還不忘埋汰兩句孤行少“色令智昏”“重色輕友”,大抵還爲孤行少讓他抓蠱蟲的事而憤憤。 本以爲闡述這蠱蟲得來多不易,能得人一句感激,卻不料孤行少一針見血戳破司徒陌的虛僞:“你別信他的,山谷裏到處都是殘存的蟲,只用拿着罐子往地上一罩,就能得來一條。” 孤行少這話隻字未提是誰拿着罐子往地上一罩,但在場人心裏雪亮,歐陽看向司徒陌的眼神不復見絲毫感激,只有濃濃的嫌棄。 歐陽接過瓦罐,分量並不輕,一隻蟲,哪裏能有這樣重? 歐陽道:“你們確定他的身上只有這一種蟲?” 鬼麪人一愣,他們不過扒開了一角司徒公子就嘔了,所以其實他們並沒有全部把裹身布拆開。 歐陽瞭然:“扒乾淨了確認一下。” 沒討到好的司徒陌最終並沒有逃脫被打發去種蠱的命運,走前一副如喪考妣地神情問了歐陽種蠱的法子,又婆婆媽媽叮囑孤行少若是他又什麼不測,一定要善待司徒一府一類。 這是抱着必死之心去就義的…… 歐陽覺得,也許有些人就是無論你怎麼帶,他都沒法兒上道。 這個扶不起的阿斗。: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