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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松煙是在嘶嘶喝喝的喘息聲裏醒過來的,睜眼一瞬,她還不能完全適應,彷彿一口氣卡長久地卡在了胸腔裏,她費力吐納了許久,才呼出這口氣,耳畔的嘶喝聲又沉又重,她一度以爲是自己的呼吸。 可是幾息以後,平息好了呼吸,耳畔的嘶喝聲卻只重不減。 江松煙循着聲源側目望過去,赫見一張青白不接的臉正因急促的呼吸帶動滿臉橫肉都在顫抖。 江松煙一驚,什麼初醒的不適都一散而空,當即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連手背上鑽出來的屍蠱被抖落了,也不曾察覺。 她這才得以看清楚,自己身旁居然擺了個已無人形的人棍,駭得當即翻身躲開。 她這一跳,蹦的有點猛,身手還沒恢復利索,落地時被慣力帶着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身後的東西便梗住了她的腳脖子,差點沒把她摔出去。 被“人棍”驚着還沒緩過來,身後又是一絆,江松煙炸着一身倒豎的汗毛解下鎖鞭,旋身就準備給這“噁心玩意兒”一下。 卻在入目一刻,嚇得鎖鞭險些掉在地上。 歐陽趴倒在門邊不知死活,她雖面朝地板,但後腦凌亂的髮髻上裝飾的步搖江松煙卻認得。 江松煙把人翻過來,抖着手往歐陽鼻息上探:“少主?” 還好還好,還有氣。 江松煙迅速鎮定下來,快速打量了周遭環境,三面高牆,一面柵欄門板。 房間稻草摞地,靠牆橫陳了三塊門板一樣的朽木,她方纔就是從那上面醒來的,此時上頭除了有那人棍,還躺了一人。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賀蘭口與陸凜一齊入山谷,不記得什麼時候身陷囹圄,自然便斷定是遭了暗算。 只是,歐陽怎麼也在這裏?莫不是湊熱鬧跟來的? 正思索歐陽是不是發了蠢,陸凜就醒了過來。 陸凜是沒少來過無痕宮囚牢的,一發現自己竟是打這兒醒過來,也只是抿了抿脣,最終什麼也沒說。 江松煙道:“你醒了,過來幫我一把。” 陸凜還有些頭重腳輕,不過看起來比江松煙要鎮靜的多。 屍蠱剛剛從他手裏鑽出來,尚留有一口氣,此刻還扭動着身子試圖準備爬出紋令。 陸凜掃了眼屍蠱,嫌惡地將之抖落,隨後一腳將之徹底了結。 江松煙翻開歐陽的耳發,果見翳風穴周圍的病跡又現,兀自取出銀針,嘀咕道:“要你湊熱鬧,早晚把自己作死。” 陸凜撐着不大給力的腿站起來,疑道:“誰死了?” 江松煙當然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對歐陽的絲毫不滿,這人是孤行少的爪牙,指不定會怎麼給孤行少打小報告。 她還是怵孤行少的。 想是歐陽最近被扎得很有經驗了,江松煙針下得快,歐陽醒得也快,幾乎是在拔針一瞬便醒了。 煉蠱傷了歐陽的元氣,她就着江松煙的扶持,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 歐陽道:“都沒事了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凜中蠱後雖也沒了記憶,聽得歐陽這話,立時便分出了好歹來:“你,救了我們。” 一沒有感激,二沒有感謝。 江松煙被動地承了歐陽的情,心裏明明膈應別捏的不行,卻硬着嘴殼,也不知道感恩。 歐陽也不同他們計較:“外面還有得是東西要解決。” 對付幾隻屍蠱,都沒討到便宜,歐陽就更不敢貿貿然再以身煉蠱了。 可是霜期的賀蘭山上什麼都沒有,她也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等在牢外的衆人見歐陽把陸凜帶出來,都鬆了口氣,只有孤行少見歐陽一身狼狽,忍不住心疼:“怎麼弄成這樣子?” 歐陽苦笑道:“我本想試試看能不能就地取材,煉了蠱來以夷制夷,但是屍蠱的邪性非術力能控,就受了些反噬。” 她把反噬說得輕描淡寫,便覺旁人該不會察覺她遭難的兇險,但她忘了,孤行少對此是深有體會的。 孤行少斜眼瞪向陸凜和江松煙,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江松煙嚇得直縮脖子,陸凜倒是見慣不怪,見孤行少瞪過來,只是象徵性地點低半個頭,表示歉意。 歐陽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詭異氣氛,接着道:“現在要從內破圍,我沒有辦法了。” 果子獾守山已是艱辛,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來破圍收拾殘局。 孤行少道:“本座知道,早已經散了風聲出去,你不用擔心。” 他竟然從沒想過依靠她來退蠱嗎? 歐陽詫異地抬頭,正對上孤行少看下來的眼神,深邃的瞳仁裏,有說不清的情誼。 被孤行少滿眼深情驚得手足無措,歐陽一時不知該把眼睛往哪裏擺,左右轉了一圈,最終估摸着他該看夠了,這纔將視線轉回到他臉上。 孤行少道:“你暈了這些日子大概不知道,再有兩旬便是你我大婚,這兩旬日,你只要負責養好身子養好氣色就成,別的,不用再操心。” 看來真的留了後手,這都被圍成什麼樣子了,竟還有心思大婚!若換了旁人,怕是隻有頭昏的份兒。 當真是人才! 歐陽愣怔道:“那還真有點倉促,既要退蠱,還要備婚。” 孤行少自信道:“足夠了。” 看他這樣信誓旦旦,歐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時間夠不夠她不知道,但是她的時間夠嗎? 只有兩旬日,她現在連無痕宮都沒有摸熟,能摸到滄海月明嗎? 歐陽越想越糟心,面上一番風雲變色,卻竟是愁雲慘霧。 孤行少曲手捏住歐陽微鼓的面頰:“在想什麼呢?” 歐陽齜牙咧嘴地把臉蛋從孤行少魔爪底下拖出來:“在想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婚成得是不是有點倉促。” 孤行少低聲笑道:“這有何難。文判還沒歸山,等人齊了帶來你一併認全,至於這無痕宮嘛,左右本座近來無事,你且休息一日,明日開始本座帶你慢慢逛。” 歐陽道:“文判,沒回來?” 鍾於期明明同他們一齊到的賀蘭山,她記得進賀蘭口的時候,鍾於期還在的,怎麼,又出山了? 孤行少攬過歐陽,帶着人往回走:“你關心他做什麼,又不是他賠你逛。”: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