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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行少果然有留一手,抱着歐陽走的,並不似之前走過的路,這一路甬道寬闊許多,岔道也多出不少,不過彎彎繞繞的,最終還是從一處石門下進到先前那片種了雪原凌霄的院子。 孤行少將歐陽放到凌霄花叢下,自己抬手控了機闊、佈下禁制。 歐陽本已經想好,若孤行少真有所不軌,便與之同歸於盡。 可孤行少只自顧走進花叢深處,找了處可堪落座的地方,就地開始打坐調息。 歐陽突然想到他之前說自己走火入魔,需要凌霄花緩解,此時一看,竟像是真的,一時間,歐陽又拿不準他到底是走火入魔,還是蠱蟲反噬了。 歐陽忍不住開口:“原來你當真走火入魔需要凌霄花來調息?” 孤行少淺淺一笑,像是笑歐陽的天真也像是笑她的淺薄:“難道你以爲本座是同你玩笑的嗎?” 歐陽道:“可司徒陌說你是蠱蟲反噬啊,而且,你這樣子,也不大像是走火入魔啊。” 孤行少道:“你還有這眼見力?” “你什麼意思,不要瞧不起人。” 面對歐陽的嗔怪,孤行少並不做解釋,只閉上眼繼續打坐。 歐陽百無聊賴翻動起身側的花束。 凌霄花,蒼山的離殉崖上有許多,金紅地開的大片大片,胭脂般潑灑在崖壁上,燦豔張揚。 可這地宮裏的凌霄花不一樣,許是照不到陽光的緣故,花色看起來有些單薄,僅只靠山腹的地龍,應養不出這稀種,只不知道孤行少是如何養出它們來的。 隱約中空氣裏漫出一絲血腥氣,細微地“喳喳”聲,不知何時漸響在了耳畔。 像蠶啃食桑葉的聲音,卻似乎啃食的力道又重些,因此能聽到齒骨磨合的齧聲,歐陽立時毛骨悚然起來。 歐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於是試探性看向孤行少:“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孤行少保持着調息的坐姿,背脊卻佝僂地厲害,低垂的頭顱掩映在花叢中,歐陽只能看見一線白得發青的輪廓。 歐陽猛地站起來:“你怎麼了?” 孤行少佝僂的身體顫了顫,猛地拍出一掌,擊在歐陽身前的花叢裏。 眼前凌霄花飛濺,卻絲毫擋不住歐陽的視線。 花叢後的男人有些狼狽,拍出的一掌似乎耗費了他極大的內力,此時又窩坐回原位,沉沉喘着粗氣。 他一隻手還維持着發掌的姿勢,一隻手搭在身前的花端上,袖口滑落了一截,露出成爪空握的手掌來,像是要用力抓住什麼似的,指骨畢現的掌,懸空垂着。 歐陽依稀見他指腹下冒出一截什麼,正附在凌霄花上,“喳喳”地啃着。 那速度快極了,轉瞬便能啃光一朵。然後那一截柔柔一擺轉頭,落到另一朵上,又是風捲殘雲地速度…… 歐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你的手上……” “嚇着你了?”孤行少聞言,身體一僵,成爪的指尖驀地一收,像是要將手掌握起來,可那手像是僵住了一般,指尖只微微回縮了一下,便再也動不了了,“你先轉過身……不要怕。” 孤行少其實是想說“不要看”的,但想着歐陽膽小,話到臨頭,又改了口。 “你這不是走火入魔,”雖然震詫,歐陽此時頭腦卻異常清醒,“你手上的,分明是蠱。” 歐陽說着,迅速起身靠了過去,想將蠱蟲看清楚。 幾乎是歐陽行動的一瞬間,孤行少也有了動作,他強行扣下手掌,不給歐陽細究下去的機會。 孤行少嘆道:“還是讓你看見了。” “手給我看,你知道的,我們蓮嶠對這些東西,一向還是很有研究的,”歐陽握起孤行少的手,那拳頭捏地極緊,指骨關節個個泛白,歐陽掰不開,於是急道,“你給我看看,它既然能鑽出來,就一定有其他辦法可以解。” “別費神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孤行少道,伸出另一隻手來將歐陽拉開,“乖,不要看,會嚇着你的。” 身上養着蠱,卻說沒什麼大不了,還一味防着她的窺伺。歐陽明白過來,掙開孤行少的牽制:“所以,當真不是走火入魔,就是離人蠱反噬。” 孤行少苦笑道:“別盡聽司徒陌的,他慣常誇大其詞,本座命不大好,兩樣都碰上了。” 歐陽哪裏還會再信他包容攬責的話,這個男人,分明深受其害,卻還能大度包容,所謂的走火入魔,所謂的雪原凌霄,全是他的遮掩。 她怎麼能再懷疑呢? 得了孤行少的默認,再懷疑,就是替自己開脫了。 “爲什麼不說實話,”歐陽喃喃,“我從司徒陌口裏知道的時候,曾一度冀望是他刻意的欺騙。” “本座……” “我總想着你並未承認,便也許不是真的。畢竟,若我是你,斷不能還心平氣和對待‘仇人’的女兒……”歐陽頓了頓,似乎憶起些久遠的事,接着道,“不過,初遇時,我們確實水火不容……” 孤行少急道:“本座從未將令尊視爲‘仇人’,有些保留也只是不想你有所負罪罷了。”,! “這不是有所保留,你是全然就沒說。”歐陽強調道。 “好,本座沒說,本座今後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孤行少認錯得快,實在是沒什麼精力和歐陽浪費在陳年往事的追述上。 歐陽深吸一口氣,瞪着孤行少,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答話,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多金貴啊,還讓你個受害者給我道歉。” 見歐陽的氣勢又回來了,便知她釋然,孤行少道:“你且先等等,本座很快就好。” 孤行少示意歐陽回到原處去。 歐陽哪兒肯,攤着手心道:“手給我看看,離人蠱到底長什麼樣。” 孤行少卻瞭然她的想法,微不可查地搖搖頭:“本座知道怎麼解,你不用擔心。” 說到解法,歐陽面色一赧:“不,不會只能那樣的解吧?” 那樣的解,就是之前司徒陌說的邪門的解法。不過按她的理解,蠱蟲只要能離體,那能解的法子就多了去了。 孤行少輕輕“嗯”了一聲像是回答,不過因爲氣息不穩,尾音拖得又長又軟,聽起來又少了分肯定,反帶幾絲疑問。 歐陽激動地比劃着花叢,模仿着方纔孤行少指爪空握的動作:“那你這是在幹嘛?” 孤行少瞟着凌霄花,意味深長地說:“解蠱的藥引子成熟了,本座在試着解蠱。” 歐陽順着他的眼色看過去,恍然憶起來方纔蠱蟲離體的情形,莫不是他正在解蠱?那自己突然出聲打斷他,豈不是害他功虧一簣了? 歐陽急惶惶地喊道:“你快把手給我看看,解蠱中途被打斷,是要被反噬的。”: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