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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責任,他想,無論他的妻是怎樣的,既與自己烙了婚書,便該得自己的愛重與疼惜,理應配他所有的真心和善待。所以在哪怕素未謀面的情況下,他也早已一往情深。 歐陽終於找到該從何說起了,卻是鎖了眉頭,有些猶疑:“你視娶我爲你的責任?你是爲了責任才非要娶我?那和喜歡有什麼關係呢?心意相通的兩個人尚且不能保證一定能得天長地久,更何況沒有感情的人?你不要爲了責任就勉強自己,況且其實除了你自己,沒人當這是你該揹負的責任。” “我聽明白了你的意思,你卻沒明白本座的意思,”孤行少嘆道,“你說‘娶你是爲了責任’這個邏輯不對,娶你是我的責任不錯,但這份責任不僅是娶你而已。” 歐陽聽糊塗了:“這有什麼區別?” “若只是爲了娶你,給你應有的名分即可,但本座還想好好待你,絕無保留。” 好好待你,絕無保留…… 歐陽愣愣地望着孤行少,一時間說不清楚聽到這八個字是什麼感覺。 她也算看慣了你儂我儂的風花雪月,着實還沒遇見過有情人是因爲責任感而終成眷屬的,可看孤行少信誓旦旦的樣子,難不成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見歐陽愣神,孤行少趁熱打鐵:“漂亮的、哄人的話本座不會說,做不到的承諾本座也不會許,地宮的盡頭,供奉着朱雀蟒神,本座可對着蟒神起誓,若有辜負,天不假年。” 朱雀蟒神? 那不是…… 歐陽氏的守護神? 歐陽震詫:“你……” 孤行少卻淡然:“本座願意對着你們的神只起誓,烙上信徒的印記,永爲驅策。” 歐陽眉峯輕蹙:“你知道的還不少。” 孤行少道:“據說歐陽氏的祖先和蟒神有交易,以永爲驅策換來氏族延續。本座今日許同樣的誓言,能證明自己的真心不?” “你犯不着這樣豪賭,”歐陽怔仲,“蟒神,很靈的。” 孤行少道:“不下重誓,不足顯我的心誠。” 歐陽被孤行少眼中的熱忱燙得心底震顫,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向蟒神起誓的鄭重。 雖從未得見,但歐陽知道,蒼山上,是有蟒神的。 孤行少牽着歐陽,穿過明燈輝映的大殿,所見亭臺樓閣皆滿壁彩繪、花卉異植皆珠玉明璫。 歐陽心下隱約覺得怪異,在走到窄壁滿繪的細長小廊的盡頭時,越發覺得詭異了。 不過這種詭異並未持續多久,孤行少隨意抓着牆上嵌着的明珠一按,兩人腳下的地板立時豁開一條口子。 驟然失重讓歐陽下意識攀附住身邊的孤行少。 歐陽只來得及覷見腳下黑深如淵裏一點赤紅,滾滾地熱浪就夾着悶燥的空氣撲面而來。 孤行少摟緊了歐陽,兩人卻趁勢而上,在窄壁上一個借力,往天花板躍去。 機闊扣合的咔噠聲隨即響起,身後緊追不捨的熱浪立時消失,快得歐陽一時以爲出現了幻覺。 孤行少放下歐陽:“那下面是賀蘭山的地龍,兩處機關是同時打開的,反應錯了,就要掉進山腹的地龍里。” 歐陽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尋常人在那種時候都不會想往天花板上躥吧?” 地板豁開,人掉下去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哪裏還跳得起來? 孤行少低笑開來:“尋常人通常都掉下去。” 一般這種機關巧妙的地方,不是藏了寶就是藏了人。 歐陽下意識覺得這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可其實不該來的地方,她在今天已經來得不少了。 孤行少掏出火摺子,點亮四壁的燭火,歐陽這纔看清內裏的陳設。 比對着地宮的規模來看,這間石室委實不算大,兩丈見方里是極規整的佈局。 堂首是一尊立地頂天的浮雕,刻在石壁上,鳳舞九天巨蟒裂地,正是朱雀蟒神的神像。 下首一條案機,擺着香案供奉。 歐陽虔誠的在蒲團上跪下來,孤行少緊隨其後。 見歐陽不願多說,孤行少也不逼問,兩人已經結契,早晚有機會能得知的。 歐陽側目,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孤行少割下內衫一角。 隨即又右手成拳,抵緊胸口,運勁逼出一口心頭血,隨後以指爲筆,取血爲墨,鄭重其事地篆符,隨後寫上兩人大名。 歐陽瞳孔緊縮,上手就要去奪。 孤行少當即揚手,將書了二人名字的衣角高撩過燭臺,火舌立時竄出。 孤行少道:“善男步六孤行少,願奉驅策,換一世相守,若有辜負,天不假年。” 歐陽看着火舌燎上孤行少指尖,他卻臉色未變,只等最後一抹火星在他指背燙下一串猩紅的傷疤。 孤行少抬起頭來:“契成了歐陽,你可信了?” 歐陽抖着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能反悔了,若違誓……” “那活着,也沒什麼滋味了。”孤行少道。 “爲了你我不確定的未來,”歐陽有些費解,斟酌着用詞,又改口道,“不是,是爲了你自己都不確定的未來,搭上自己一條命,值得嗎?”,! 孤行少卻道:“值不值得,是本座自己說了算。” 歐陽還是搖頭:“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了,情愛最是虛妄,不值得以命相搏。” “那本座拿這麼重要的性命做賭,能換來你的回頭一顧嗎?”孤行少正色道,“歐陽,誓本座也立了,你可願嫁?” 歐陽回神,對上孤行少滿臉的期盼,說實話,活十幾年,還是頭一遭遇到真有人以命相籌,只爲換一份情愛、一場姻緣的。 說不心動,是假的。 歐陽想,既然他有這樣的覺悟,那是不是證明,至少現在,他對自己尚算真心? 這唯一令人糾結不前的關竅想通,歐陽豁然開朗,左右兩人也算是情意相通又剛好有媒妁之言。 歐陽把食指伸到孤行少面前:“勞駕,取我一滴指尖血。” 莫名其妙被要求取血的孤行少:“?” 這給他整不會了,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取血了? 但孤行少還是聽話地取了一滴。 歐陽掐着指尖,豔色的血珠裏湧起越來越多的銀白,“這滴毒血落在你傷口上,纔是真正的契成。你的骨血膚肉皆獻給蟒神,他日你若反悔,會屍骨無存,魂魄無生。你,真的願意?” 孤行少聞言,曲起指節,猩紅的傷疤捱上了歐陽指腹。 泛着銀光的毒血見縫插針,順着疤痕蜿蜒的褶皺,頃刻滲進了皮肉裏。 像是靈丹妙藥一般,孤行少指背上的疤痕肉眼可見得退紅消腫,最後只留下蜿蜒一線的褐色紋路,像極了大蟒身上的銅錢紋路。 契約只會前半截的孤行少:“……” 歐陽解釋道:“大概世界上並沒有多少神魔,反正我印象裏蟒神的降罰都和神魔沒什麼關係。傳說只是傳說,真正和你做交易的是我,有這一滴毒血,便是天涯海角,也能頃刻取命。” 孤行少仔細瞧着指尖紋路:“若是惹了你不痛快,豈不也可能要了命,那可有點太冤了。” 歐陽道:“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等閒也用不上。” “?”孤行少眼隨心動,轉過來看着歐陽,“於你有害?” 歐陽卻不願意多說,只道:“算是生死託付,公平。”: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