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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自然不是光滑如鏡,突兀嶙峋的岩石參差錯落,確實爲攀爬提供了可操作的條件。 但是經年累月的水流沖刷,便是喜溼的青苔也被連根鏟了個乾淨,這些岩石其實個個滑不溜手。 魏紫第一腳邁出去的時候,尚有一半身子在洞裏,她覺得自己抓緊了突出的岩石,腳下踩得也很穩當,卻忽略了洞內因着潮溼蔓生的青苔。 所以當她轉移重心,準備往外再走第二步時,身體剛全數浸進瀑布,陡然增加的水流衝擊就打晃了她的身形,踩在青苔上的腳還沒完全提起來,人就滑了下去。 歐陽趕緊衝上去,卻沒能抓住她一片衣角。 幾乎是眨眼,歐陽便聽到重物落水的聲音。 還好落差不高,歐陽鬆了口氣。 十一樓雖在北方,魏紫確是實打實的南方人,江南的採蓮人家,家家戶戶的小孩兒都是會鳧水的。 魏紫從潭邊的巖體後鑽出來,小心翼翼打量周圍的環境,夕舂未下,林子裏卻萬籟無聲。 魏紫趕緊潛回水裏。 她只下意識覺得這環境不正常,似乎有什麼迫在眉睫的危險就在近前。至於是哪裏不正常,她不清楚,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魏紫泡在潭水裏,想等天黑以後再做計較,可顯然,並沒有這樣的好運。 林子裏的風聲由遠及近,是衣襬掠出的疾風之聲。 魏紫整個人沉入潭中,洇着水往水草豐茂的潭邊躲避,她不敢靠近瀑布,怕暴露歐陽的位置。 歐陽的位置比魏紫的位置高一些,雖然透過水簾往外看,視線模糊,但視野卻也開闊。 魏紫聽到風聲的時候,歐陽已經看見林子裏飛掠而來的人影了。 畫着鬼臉的黑衣人,呈包圍之勢,迅速向水潭合攏。 無痕宮的魍魎鬼面! 歐陽恨紅了眼。 魏紫藏身的位置並不隱蔽,暮夜四合,她的那一身粉衣浸在水裏,根本經不起仔細的巡視。 魍魎鬼面輕而易舉將人提了出來,彎刀率先削下魏紫一隻耳朵。 歐陽猛地抓緊了身邊的巖壁,壁上青苔滑手,就像她抓不住魏紫一樣,哪怕指尖都摳得發白了,卻什麼支撐也沒找到。 在魏紫痛苦的喊叫裏,鬼麪人用彎刀挑起她的下頜,冷聲道:“漏網之魚都掉到水裏了,你主子呢?” 這話是用內力加成過的,哪怕在層層水聲包裹裏的歐陽,也聽得一清二楚。 歐陽認得這聲音的主人。 休論! 魏紫在休論刀下被迫轉面朝向瀑布,休論眯着眼往崖壁上看,神色中盡是揣測:“你從上頭掉下來,想來你主子應該在上頭。” 休論話落,立時有四個鬼麪人躍向半空,逆流而上去找歐陽的蹤跡。 好在瀑布的水又迅又急,歐陽藏身的山洞被水流遮得嚴嚴實實,從外面根本看不出內有乾坤。 魏紫不着痕跡的鬆了口氣,打起精神來應付休論。 “我,我和主子跑散了,我,我也不知道主子在哪兒,求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魏紫抖得厲害,一方面是失耳之痛,痛得鑽心,另一方面她知道自己要塑造出一副膽小怕死的形容。 這種人,一般才接觸不到主人的行藏祕密。 休論並不理睬她,只自顧自推演道:“也許和你一起掉進水裏了?” 當即又有兩個鬼麪人跳進潭水裏去尋人。 休論抓住魏紫就割了她一隻耳朵,看起來像是在逼問,但他又並不聽她所言,魏紫覺得,休論更像是要用自己逼少主出來。 魏紫怕他們在水中摸索,會摸到山洞,畢竟洞口離水面並不遠,索性也不裝了:“別白費心機了,主子早走了,我不過是半路掉隊的人,你們找不到她的。” “你們還苟活幾個人我不知道?”休論冷笑,開口就對歐陽喊話,正好印證魏紫的猜測,“歐陽,你以爲你逃得掉?無痕宮封了這山,就是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別浪費我們的時間了,出來吧,我保證,給你個痛快。” 魏紫道:“主子已經走了,你們就是在這兒等到死,也等不到她的。” 去崖頂和水底尋人的鬼麪人無功而返。 休論再一次打量起這巴掌大的地方,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難不成真讓她跑了? 魏紫趕緊打斷休論的審視,好一頓冷嘲熱諷的輸出:“主子又不傻,還擱這兒等你們殺?區區跳樑小醜不過是欺負我少主虎落平陽,現下主子已經回山莊了,莊主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無痕宮而已,還不夠莊主的火旒纓一劍……” “聒噪!”休論彎刀再起,趁着魏紫罵人的功夫攪了進去,生生碎了魏紫的舌頭。 “嗚……”魏紫罵不出話了,嘴裏血如泉湧,痛感襲來時,她只覺兩眼昏花,腦中一片空白,只暈了一瞬,又生生痛醒過來。 歐陽猛地衝到洞口,江松煙就死在休論手裏,她不能再眼睜睜看着魏紫被虐殺。 瀑布水倒澆下來時撲了她一身,勾起她心底恐懼的同時,也澆熄了她的衝動。,! 除了眼睜睜看着,她又能怎麼樣呢? 一步踏出,魏紫會死,她,也是死。 歐陽顫巍巍退了回來,她,怕死的! 眼中蓄出淚來,歐陽睜大雙眼,逼得一雙眸子通紅,也咬牙不落一滴淚下來。 她若死了,琉璃的仇、江松煙的仇、魏紫的仇,還有這一路來拼死保護了她的幾多性命,這些債,誰來收! 人命何其重,她還揹負了不止一條。 走到這一步,自己在情愛上栽得跟頭實在是太狠了,所以她怕死,怕不能親手替他們報仇,便是下去阿鼻地獄也無顏面對這些忠魂! 休論的彎刀再度揮起,這一次,比劃在魏紫的雙手上:“歐陽,再不出來,小婢子這雙手就保不住了。雖然都是死,痛痛快快的死法都不給你的奴婢留一個嗎?” 彎刀回鉤,咬住魏紫細膩的手腕一劃,殷紅的血線濺出虹一樣的弧度。 武魏紫,再舞不出勾魂攝魄的搖花手,也舞不動殺人奪命的鉸鏈鞭。 歐陽雙手死死捂住嘴,纔沒喊出聲音來。 魏紫太痛了,雙腕齊斷,鮮血噴濺,她佝僂起身子,卻沒有肢體可以護一護這傷口。 匍匐在地的魏紫想,她是不成了,但一定不能讓少主着了他們的激將法。 魏紫猛地以頭搶地,額上鮮血覆面,卻不及半分斷腕之痛。 休論眼疾手快地拉住魏紫頭髮,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這就想死了?你主子還沒出來呢!” 魏紫扭過頭,突然詭異一笑,緊接着爆發出巨大的力氣,就着斷掉的一雙手臂反抱住休論,張嘴狠狠咬在休論身上。 休論喫痛,揮刀劈在魏紫身上,將她一條手臂斷掉,才騰出手來拉開她。 便是這會兒功夫,也被傷重的魏紫咬掉一塊皮肉下來。 魏紫見狀,反而無聲大笑起來,她一身是血淋淋漓漓流了這麼久,已是強弩之末,能在死前傷對方一二,她渾還覺得自己扳回了一成。 休論捂着脖頸呼哧喘氣,雖然傷口不大,卻麻痛難忍。 一旁的鬼麪人趕緊上前扶住休論,細查傷口,居然隱隱發黑:“有毒!” 休論一手捂着脖子,一邊刀逼魏紫:“解藥。” 雖然她的毒脈修的不精,毒血並不是什麼難解的毒,但是看着休論害怕的方寸大亂,魏紫覺得自己這一搏,對了。 “賤人!解藥!” 魏紫勉強爬起來,卻是對着彎刀撞了上去…… 血紅的刃從魏紫後背透出,帶着天邊濃稠的夜色,瞬時暗了整個世界。 識人不清在這一刻,讓歐陽痛悔莫及。 前所未有的恨意排山倒海襲來,目之所及,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暗,再無色彩。: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