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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地處燕都富庶之地,距離江霜寒要去的廣玉樓有些距離。江霜寒距離上一次來京城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但她對這地方沒有多懷念。幼時只有些宿在大街上和乞丐搶喫的被打的經歷,再長大後被那人收養,便再沒出來過,後來到了廣玉樓,也是整日待在戲園子裏頭,沒出來過。是以她對這繁榮的燕都的感情還沒有沂水深。江霜寒是從側門進去的,看門的小廝不認得她,給了賞銀後也放她進去了。這地方是從前戲班子的地方沒錯,佈置卻變了大樣。打側門進去,映目便是成片瀟湘竹,邊上用朱瓦圍了矮矮一圈,竹林裏頭有石子小徑,圓石鋪路,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才見竹林是分南北兩邊兒,中間空出一座長長的橋,從這裏看到了盡頭,纔看到房屋的影子。她還沒到後院門口,銅鑼聲隨着熟悉而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得跟着點兒來!慢了一步都是不好!”一樣的吼罵聲,江霜寒聽到聲音的時候腳步便慢了下來。一旁帶路的小廝不懂,見江霜寒面露猶疑,以爲她被老師傅聲音嚇到了:“姑娘,後院師傅在教弟子,有些不成器的唱得不好了,師傅罵幾聲也是有的。”豈止是有,那簡直就是從早罵到了晚,江霜寒莫名被這一句話逗笑了,邁着步子朝裏頭走了進去。小廝走在前面,到了老師傅跟前低聲說了些什麼,老師傅沒轉頭,瞪着抽了空便想歇息的弟子們吹鬍子瞪眼:“不準停!沒有銅鑼聲了自己練!”老師傅吼完,才轉頭朝江霜寒的方向看過來,只是一眼,那雙渾濁的目光突然停住了。他走到跟前,礙於男女之別,他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靠她太近,停在幾步外,老師傅聲音突然小了:“霜降?”“師傅。”江霜寒低聲叫了一聲。“你真的回來了?”師傅看着她,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又細細地上下看了多遍。 你就是太喜歡他了江霜寒幼時沒有名字,後來被那人收帶去還是沒有名字,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必要。霜降這個名字是到了戲班子之後師傅給她起的,因她去戲班子那日正值霜降。那之後,她就一直叫了這個名字。現在的這個名字,是趙暄玉給她起的。他聽到她沒有姓名的時候皺了下眉頭,不是嫌棄,不是不滿,表情帶着心疼,他提筆在紙上寫了這個名字:“江霜寒,既然你喜歡原來的名字,那就從霜降來取,這個名字如何?”“我還以爲、以爲……”後面的話師傅沒有說完,江霜寒也猜到了。當初沂水兵變,戎人夜襲,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映紅了沂水的天,不少士兵都葬身於此,趙暄玉也不例外。這是傳到了燕都這邊的消息。江霜寒垂眸,可她還記得,那人倒下時,臉上還沾着血,抬手抹着她臉上的淚水,用盡了力氣朝她溫柔地笑着,生怕她哭:“還是沒能看一次阿降登臺唱《塞鴻雁》。”“我現在唱給你聽,我這就唱給你聽。”江霜寒嘴脣打着顫,慌亂地抱住他,生怕下一秒他便會離自己而去。那應該是她這輩子唱得最難聽的一次《塞鴻雁》,她連詞都連不上,磕磕絆絆地唱了一半,聽到懷中的人笑着說:“阿降,以後別唱《塞鴻雁》了,以後唱《鵲橋仙》。”“我不想以後唱,你現在就聽。”江霜寒看着他閉上了眼睛,到最後,也沒有聽見她哽咽着聲唱給他的《鵲橋仙》。江霜寒守在他身旁,講那首講有情人白頭偕老的《鵲橋仙》唱了一遍又一遍,他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笑着誇她說:“好聽。”火勢蔓延到他們的營帳的時候,江霜寒的聲音已然啞了,她沒打算走。趙暄玉瞭解她,他連離開都爲江霜寒安排好了一切,她是被人敲暈了帶走的。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沒有戰鼓聲,沒有火聲的靜謐之地。按照趙暄玉的意思,只要她願意,她便可以自在地過一輩子。“那次之後,我雖然沒有回來,但是一直留在沂水附近。師傅,我還是想唱戲。”江霜寒逼迫自己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笑着對師傅道。師傅沒有立即答應她,他看着她,表情猶豫:“其實你如今,現如今已然不用再登臺唱戲了。”從前的廣玉樓還不叫廣玉樓的時候,曹文遠的這個戲班子就叫廣玉戲班,曹師傅只負責教人唱戲,所以在那位將江霜寒送過來之後,他是真的將她當做自己的徒弟教,他有信心,她一定是下一位成名的角兒。後來他才知道,主子給她的任務遠遠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