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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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指跟過來,指着那個偏差角度,“你哪個公司出來的來着?”許小舟接過趙姐遞來的溼巾擦了下手,“日天。”“嘖嘖,這個柔韌,確實能日天了。”趙姐沒忍住在旁邊笑出了聲,許小舟只是勾了勾脣角,眼神卻鎖定在王毅池的表情上。王毅池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滿意,又像是不那麼滿意。他輕聲問道:“導演覺得哪裏有不妥嗎?”“我沒想到你武戲這麼好,太意外了,整個動作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水平,但是……”周遭安靜了兩秒鐘。許小舟,“但是?”王毅池思考了幾秒,點了幾下鼠標放大到許小舟的面部表情,語氣有些糾結,“表情不太理想。黑化後的見賢除了凌厲之外還應該有一些妖邪之氣,你太正氣了。你想想,見賢的本尊是一隻貓,貓邪起來可不是說着玩的。原著裏的形容,「輕佻而笑脣角彷彿掛着蒼生的血,眉眼間流淌的除了媚、還有那令人恐懼的孽態」,雖然這一幕不在先導片裏體現,但人物整體設定是那個高度,你沒達到。”武指忍不住插嘴道:“但是動作真的很好了啊。”“我糾結的就是這裏。”王毅池嘆了口氣,“小舟不是感冒了嗎,本來身體狀態就欠佳,而且我覺得這麼強的爆發力很難接連爆發出第二次。看了這麼好的動作,如果之後的稍有遜色,恐怕會有遺憾……”戴天岐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嘆口氣說道:“沒辦法啊,小舟哥之前雖然說擅長演貓,但他演的都是寵物貓,只會好喫懶做鹹魚癱的那種,又不是什麼尊貴的神貓靈貓,太強人所難了。”許小舟聽得忍不住皺起了眉,戴像是在幫他說話,但這話怎麼聽都是在罵他。他下意識抬頭看過去,然而餘光裏卻見在戴天岐背後不遠處,凳子上的喪喪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併攏腳端莊地蹲在那,瞪大眼睛盯着戴天岐的後腦勺。喪喪的眼神裏,有着他從未見過的森冷和幽深,令人背後發寒。許小舟一瞬間感覺自己眼花了,忙低下頭揉揉眼睛,再抬頭看去,喪喪果然還是老樣子,在凳子上睡成一灘,臉上的肉攤開了像個扁平寬大的灌湯包。“小舟?”王毅池拍了拍他,打斷他的溜號,“你怎麼看?”許小舟忙收回視線,堅定道:“導演,我可以重新拍攝。其實這組動作難度還好,我感冒了確實狀態不如平時,但我有信心可以還原剛纔的軌跡。”王毅池神色裏一瞬間閃過一絲讚賞,可轉瞬他還是有些糾結,“我是覺得這種神態上的張力很難靠一兩次的嘗試就得到突破。平時拍戲還好,這個先導片靠的就是那一瞬間的爆發。我主要是怕你再試一次不行、再試很多次都不行,白消耗體力,你又病了,嘶——”何沈然剛好換完衣服進棚,說道:“如果這版只是略有瑕疵,不如就先保留。等小舟狀態好一點再試幾次。”許小舟看着王毅池,“導演,我再試一次,行嗎?”王毅池點了頭,“試一次當然沒問題,但沈然說的也不錯,你先試試看吧。”“謝謝導演。”許小舟重新回到定位點等待被吊起,他手搭在腰環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氣。其實王毅池的擔心沒毛病,雖然之前他讀了很多遍劇本,自認爲對貓精見賢的領悟已經足夠透徹了,可他忽略了氣態上的訓練,確實很難一下子突破錶情上的張力。但說不好因爲什麼,哪怕展現出比較大的進步也好,他就是不想看戴天岐那副“果然不行”的樣子。他平時不願意跟這個傢伙計較,並不代表心裏能夠包容這種踩壓。日天練習生衆多,他可以做那個因爲種種原因無法出道的倒黴蛋,但絕對無法忍受對他實力的質疑。許小舟上升至最高點踩在升降臺上,活動了一下肩膀。不知道是感冒還是因爲剛纔那一跳確實有些消耗,他隱隱覺得有些眩暈,心跳的聲音彷彿被放大也放快了,在胸腔裏咚咚咚個沒完。他低頭想要看王毅池的手勢,可餘光裏,喪喪又站了起來,一樣的姿勢,一樣的眼神,在看着他。許小舟感覺自己是又出現幻覺了,他又晃晃腦袋閉閉眼,睜眼重新望去,可這一次,喪喪的姿勢沒變。他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剛纔站在這喊了一聲把喪喪吵醒時,他是看不清喪喪表情的。可現在,那雙貓眼的幽深彷彿能將他吸進去。他來不及思考,屏幕上已經重新開始倒計時了。許小舟心一橫,只能暫時專注於拍攝,踩着倒計時結束的一瞬擲劍飛身而下,在空中劃出一道與剛纔一般無二的軌跡。電子屏紅光閃爍,突進動作05秒準備。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一陣迅猛的失重感爆發而來,像是有一隻大手攥着他的心臟一下子從身體裏扯出去又重新塞回來,許小舟一個目眩,視角突然切換,他睜大眼睛,仰頭看着高空中的“自己”面對鏡頭輕佻脣角,回眸間溫和盡失,眉宇流淌的邪氣彷彿要將人吞沒。巨大的高清特寫給人強烈的衝擊,心中瞬間奔湧出極強的恐懼。而他的視線裏,不僅有屏幕上的高清特寫,還有餘光中臉頰兩側細微顫抖的鬍鬚。這個視角,只有一瞬。下一瞬,同樣強勁的剝奪感再次襲來,許小舟猛然清醒,在冷汗中看清自己執劍的手,肌肉已經先於意識覺醒,年輕纖細的身體爆發出無窮的力量,只聽“嗵!”地一聲巨響,被踹中紅心的沙包驟然後擺,幾乎是直着倒了下去,底座彈簧發出幾聲拉伸到極限的艱澀的摩擦聲,旁邊的工作人員手快去扶,強行跪在沙包上壓着,纔沒讓沙包彈回去把許小舟打飛。許小舟順威亞而下,氣喘聲粗放,而整個內棚裏還回響着那聲足以把人心臟震出胸腔的沙包撞擊聲。鴉雀無聲。一身黑衣的少年雙手撐在膝蓋上,汗水順着鬢角淌下來。旁邊的工作人員立刻拿着紙巾上去七手八腳地幫他擦,許小舟目光放空般地盯着地面,聽着自己的喘息聲。發生了什麼。他跟喪喪在那一瞬間……互穿了兩次?王毅池跑過來的動作因爲過於激動而有些滑稽,他把許小舟扶了起來,拉着他的手說道:“太驚喜了!這次表情絕了,真的絕了,你自己過來看。”許小舟視線下意識落到王毅池拽着他的手上,王毅池愣了一下,立刻鬆開手,“你還好吧?心臟不舒服嗎?我這麼拽你可以嗎?”許小舟緩緩搖頭,半天后才顫聲說了句,“我沒事。”王毅池呼了口氣,“嚇死了,我還以爲一拉你把你拉猝死了呢,你怎麼流這麼多汗?”許小舟沒吭聲,就這麼一會功夫,他就像是之前在舞蹈室裏狂跳七八個小時血糖降至無法承受一樣,心慌口乾,胸口後心全都是冷汗。而他不知道這汗是哪來的。王毅池衝他招手,“你要是好點了就過來看看,真的,不仔細看看都對不起你剛纔的表現。”許小舟活動了下腳腕,緩步跟他過去了。屏幕上的自己在突進那一瞬畫風突變,「輕佻而笑脣角彷彿掛着蒼生的血」,豈止是血,那人與鏡頭對視的一瞬,觀衆的心裏就只有兩個字,殺戮。貓精見賢,亂世中擁有着無上的神力,萬年修行而來的赤誠只爲太子齊綻放。一經黑化,其神力化爲妖力,爲那人屠盡蒼生。直至那人醒悟悔痛自刎,見賢以萬年修爲洗其罪孽、換其重生,自己化作一把纖細零碎的貓骨,散落於亂葬懸崖之下。“夠了夠了,這一整部戲的見賢,有先導這一個眼神就足夠了。”王毅池抬起手像是激動地想要拍許小舟的後背,目光瞟到少年略帶蒼白的臉上涔涔的汗,又默默把手放下了,他靈機一動,“那個誰,把小舟的貓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