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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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知遙漸漸落到了隊伍後頭,有些心不在焉的聽他們討論工作,越發覺得奇怪。這些古代人都落後而且貧窮,幹嘛還對他們這麼好啊。再說了,你把好東西給他們,人家還不一定領情呢——還不如都拉去做苦力,挖挖煤算了。“對了,”厲欒停下腳步,詢問道:“小陳,這個時代的人有什麼公開的社交活動嗎。”小陳突然被點了名,緊張的回憶資料道:“節慶活動很多,而且貿易往來多,燈市、廟會之類的都有社交性質。”“具體呢?”厲欒詢問道:“揚州的女子可以自由進出,和男性外出同遊嗎?”“節慶期間好像可以,”小陳想到了什麼,馬上道:“宋國好像有個叫司馬光的思想家,宣揚的是‘女子十年不出’,但從事手工業、餐飲業的也有一些女子。”那是爲了生計所迫纔出來的。厲欒嘆了口氣,開口道:“廣陵禮堂已經快建好了吧。”“已經建好了,之前因爲粉漆散味,還有軟裝的緣故,一直沒有投入正式使用。”旁邊的祕書接茬道:“另外初學和國立圖書館都已經裝修完畢了,還在往裏面搬桌子板凳和書。”厲欒揉了揉眉頭道:“廣陵禮堂現在歸我們管,你安排下去,十天以後開始在週末辦舞會,時間先定在每週六晚的六點到九點。”孔知遙湊在旁邊聽她說話,忍不住道:“這個時代的人怎麼會跳交誼舞啊,她們戴着手套也不敢摸男人的手吧。”厲欒聽到了質疑的聲音,緩緩看向了他:“你是誰?”孔知遙被這話問的有點懵,下意識地解釋道:“我是……實習生。”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記錄,整齊的扭頭看向了他。孔知遙被看的臉上發臊,只強行辯解道:“本來,本來就是啊,這些女人三觀都形成了,平時出來散步都要成羣,不敢跟男人對視,你現在讓她們出來跳舞,這是在爲難她們啊。”他越講聲音越小,被所有人看的臉上燒得慌。厲欒接過礦泉水喝了一口,慢慢道:“所以纔要臨國的人跳給她們看。”到了那一天,臨國的姑娘們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大方自然的排隊入場。那天會有繁花點綴,禮炮相迎,還要有一個個紳士帶着他們入場。哪怕一個揚州人不來,都要表演給他們看。更何況,江銀的人們本來就喜歡一起跳舞唱歌彈吉他,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既然都被大家看着了,孔知遙索性問到底,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道:“我不明白,現在國家最緊張的不是基建嗎?你爲什麼要花時間管這些事情,而不去造房子造隧道造城牆?”那些女人出來或者不出來,又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啊。厲欒聽到這裏,緩緩轉身看向其他下屬,問道:“你們也想知道嗎?”有好幾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孔知遙見有人應和,底氣也足了幾分。“這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事情。”厲欒回答的很慢,明顯在組織語言:“這個實習生,我問你,揚州城大概有多少人?”“現在應該有十萬人了。”“江銀呢?”“差不多六萬吧……”“那麼,你覺得是在交流下,哪邊的文化會滲透的更快?”厲欒詢問道。“當然是臨國的啊,”孔知遙想都沒想就回答道:“臨國這麼先進——”他說了一半,話卡在嗓子眼裏了。“如果你在一個新班級裏學習,裏面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認爲,女人應該關在家裏相夫教子,不應該參與政治和學術,你覺得,你不會被影響嗎?”孔知遙愣了下,下意識道:“我們都接受過現代化教育啊……”不,人在大環境下,就是有從衆性的。文化輸出和滲透,不是靠智商就能抵抗的事情。“宋國和老揚州的女人,都負責養育孩子,傳遞同樣的觀念。”厲欒慢慢道:“你覺得,是臨國的生育率高,還是揚州的生育率高?”孔知遙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些資料,還有整理過的文件,把話都嚥進了肚子裏,終於低了頭。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厲欒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這些人哪怕房子都沒有,也會拼命的生一窩出來。因爲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避孕措施,生了孩子也會扔到河裏淹死。“不能不改變,也不能不影響。”在廣場上放任那些小姑娘們唱歌跳舞也好,在禮堂裏開舞會也好,同樣也是文化形態的輸出。厲欒知道柳恣現在沒時間操心這些,他的心思全系在四國的對峙和基建上面。她要的,是能鼓勵越來越多的宋代女性從房子裏走出來,不再成爲任何男人的所有物,不再成爲任何父權的寄生品。未來的各種崗位和學術研究裏,應該有越來越多女性的影子。揚州人勢必會在十年甚至三年內滲透入臨國人之中,連初學都是爲了給他們掃盲而設立的。文化滲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在民政局、警察局成立以後,家暴和性侵的案子以飛快地速度上漲。和離的女人也越來越多,還有人來主動尋求保護,試圖擺脫夫家的騷擾和侮辱。而揚州城內和離的女子在沒有生存能力的情況下,都被民政局安排到了不同的工坊和工廠裏,開始學習新的謀生途徑。哪怕是幫忙洗洗衣服做做飯,都可以養活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但總要一件在考察完了以後,另一個祕書帶着四五個郎中已經等在了建設部的大廳裏。龍越坐在旁邊休息,明顯已經接受過了檢查。衛生局的宋玥局長在組織僅有的醫生建立醫學部,籌劃培養醫學人才的基礎方案。目前高級疫苗短缺而且藥品稀少,但這種宋國特色的醫生還在政府的試驗和觀察狀態。這四五個郎中都是郭棣和其他當地世族推薦的人,今天也是過來幫他們每個人進行體檢。厲欒示意下屬們可以去沙發上休息和診脈了,自己徑直拎着公文包回了辦公室。她還有好幾份文件沒有看。龍越意識到厲姐完全沒有檢查身體的意思,叫了個面相溫和的小郎中跟自己一起敲門進了辦公室。“龍越?”厲欒抬眸道:“帶他來給我檢查身體?”“嗯。”龍越露出無奈的笑容:“你總是熬夜加班,看一下也沒什麼。”那小郎中看見了厲欒身上的制服,意識到這是個官,略有些拘謹的坐下來,不安的再次詢問道:“真的不用絲巾隔着嗎?”厲欒一隻手握着鼠標,另一隻手擱在那墊子上,完全沒有被異性觸碰的羞臊:“來吧。”龍越見外面吵吵嚷嚷的,小心地關上了門。那郎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診脈的時候非常專注。“浮而兼細。”他觀察着厲欒的氣色道:“勞煩稍等片刻。”龍越坐在了她的左手側,悄悄的觀察那手鍊旁的刺青。由於手腕處墊着東西,那鏈子滑在一旁,露出了完整的刺青。她從小學小提琴,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這是什麼。一個……休止符。爲什麼要在手腕,還是接近動脈的地方,紋一個休止符?厲姐好像說過,這手鍊是柳元首送的吧?這兩個事情……有什麼關聯嗎?郎中在旁邊越診越覺得古怪。這是浮脈,而且氣血兩虛。可這女子既然沒有婚配,也沒有生育過,爲何會有種身體曾嚴重受創的跡象?“敢問大人,可曾生育過子嗣?”厲欒看着電腦屏幕,淡淡道:“沒有。”“可曾得過重疾?”“沒有。”那郎中收了手,擦了把汗躬身道:“是在下能力尚淺,總覺得大人曾屢虧氣血,如今脾腎兩虛,可能是錯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