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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容心裏想:我倒是也想不管,可是到底不忍心眼見他人痛苦而無動於衷。說:“既被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沈青禾聽她這麼一說,心中暖流流過,差點湧出熱淚來。沈青禾想不到武容是這樣好的人。自己與她不過萍水相逢,談不上什麼交情。左思語就更加沒有同她打過交道,可是她就只是聽說左思語有難,被她知道了,便不得不管,世間竟然真有這樣的好人?沈青禾與左思語不禁喜出望外。既有了女子幫忙,兩人懸着的心好歹放下了一半,一同商量對策。“可是,要怎麼辦呢?”沈青禾喃喃自問。“是呀,此事真難辦。”三皇女不肯承認她欺辱了安康公主的侍讀,還弄出了孩子,誰能夠讓她承認呢?怎樣才能讓讓她承認?武容苦苦思索,最後說,“我雖然想不出辦法,不過有一個人肯定有辦法。”“是誰?”沈青禾和左思語兩人異口同聲問道。崔思和朋友們詩詞唱和回到長公主府,碰見武容等在她房裏。她今日又做了幾首新詩,得到衆人誇讚,心情愉快,見到武容,奇怪道:“今日是吹了什麼風,倒把你吹到我這裏來了。”武容回長公主府找崔思,下人回稟道,“大小姐應侯府世女之邀參加詩會去了。”武容又不好專門派人找她來,只好在長公主府等,等了她整整一日,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急忙拉她進屋,把今天遇見沈青禾和左思語的事情一說,崔思馬上明白武容的意思,不贊成道:“此事你不要管。”武容無所謂地問:“那你管嗎?”“三皇女的孩子和我什麼相干?”崔思下意識反問道。武容早料到了崔思的回答,說:“如果我們不管,左家小子被發現後便不能活,何苦來?兩條人命。”“他若是……”崔思脫口而出,說到一半又止住了口。她二人受到世家的教育,對待男子一向客氣,也不會在背後說一名男子的是非,特別是有關這名男子名節的。武容知道崔思想說什麼,若是左思語潔身自好,不與三皇女牽扯,怎麼會鬧出身孕?但是若是從崔思嘴裏說出來,就太刻薄了,是以她說到一半頓住了。“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更何況一個弱質男流?”武容又說,“我看那兩人慌慌張張沒有人拿主意,若是我們真的不管,等待那孕夫的,就只有死路了。”崔思心中不快,問:“我的好妹妹,你真是個好心的大聖人,怎麼老是喜歡多管閒事?那是三皇女鬧出的醜事,牽涉到皇家不說。你道三皇女爲什麼不承認?穢亂宮闈的罪名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賜婚了事;往大了說,是要殺頭的,特別是我們陛下心性多疑,三皇女纔不敢觸這個眉頭。你倒是好,麻煩不來找你,趕着去找麻煩。”“此事於我們是舉手之勞,於別人是救命之恩。”武容繼續勸道。崔思見武容堅持,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容容,你心腸這樣軟,以後可怎生得了?天下溺,你要援之以手嗎?”武容淺淺笑道:“比如涸轍之魚,碰巧被我碰到了,能救一個是一個。”崔思嘆了一口氣,武容知道說動了她,喜道:“我就知道姐姐最厲害了。”崔思見武容歡喜得什麼似的,也笑道:“你個潑猴。”兩人笑過後,武容問:“我想過了,怎麼都想不到什麼辦法讓三皇女認下這個孩子。姐姐有什麼辦法?”崔思一瞥說:“這個簡單,找別人認下這個孩子就是了。”“嗯?”武容不明白。“我看三皇女不像是個敢作敢當的,又冷面冷心,讓她承認做過的事情難如登天。既然你的意思是救那個孕夫,這個簡單,找別的人認下這個孩子。那男子有了名分,自然就不會一屍兩命了。”崔思繼續道,“而這個人選得在皇女裏面挑,因爲只有皇帝的女兒亂了公主的侍讀,皇帝纔不會降罪。除了皇女,穢亂宮闈是大忌諱,若是旁的人犯,是要人命的。”“可是誰會認下不是她的孩子?”武容奇道。“皇女當中,有人心善得像菩薩一樣。”崔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遙遙一嘆。第二日碰巧宮中設宴,皇后主持,德貴君等宮侍侍奉左右,幾位皇女都參加宴席,長公主、崔思武容等人也在,公主們一個個輪番請皇后的安,侍讀們隨侍公主左右。宴席上,安康公主旁邊的侍讀左思語突然間嘔吐不止,宮中上了年紀的有經驗的宮人直道不好:左思語嘔吐的症狀,倒不像喫壞了肚子,而像是害喜。因爲左思語的症狀實在是太明顯了,又在衆目睽睽之下,便有人將此事報給了主持宴席的皇后。皇后馬上讓太醫給左思語把脈,果然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有人膽敢穢亂宮闈,這怎麼得了?眼見公主侍讀有孕,皇帝又是個風流的個性,在臨幸男人上一向不挑,之前也鬧出過宮人有孕,在質問時拿出皇上隨身的玉佩。如今左思語有孕了,皇后等宮侍提心吊膽,不知是誰,心中猜測莫不是……更爲緊張。於是左思語被侍從押着帶到席上,在地上跪着。他今日穿了一件水藍色襖裙,襯得銀盤小臉膚色雪白,眼裏還帶着淚花,似怨非怨,煞是勾人。因他年紀尚小,天真不諳事,如今又被驚嚇,惶恐不安,看起來楚楚可憐。可惜在場的沒有幾個真心可憐他,德貴君身邊的大侍從上前一步,厲聲審問道:“說,你腹中的孽種是誰的?”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何還有心思娛樂?唱戲跳舞的宮人連忙退下。諸人屏息,聽着審問。因爲是家宴,諸位皇女都坐在一處。三皇女醉了,四皇女獨自待著,六皇女還小,正追着宮人嬉鬧。幾個公主一邊飲酒,一邊高談闊論,如今見到事態嚴重,都不鬧騰了,聚在一起,看有身孕的侍讀是什麼結果。其中安康公主的臉色特別難看,左思語是他的侍讀,平日裏和他形影不離,如今鬧出了這樣的醜事,少不得他有管教不嚴之過,且他的侍讀失身,別的人又會怎麼看他?安康公主生性好強,想到這裏,心中更是不快,倒沒有想着左思語今天能不能活,而是想着如何將自己從此事中摘出來。安康公主又看看皇后等幾個如臨大敵,知道他們以爲是皇帝寵幸的左思語。他卻不這樣想。平日裏左思語與他形影不離,他是個不得寵的,母皇並不經常來看他,左思語沒有什麼機會媚上,倒是他那幾個姐姐有一段時間經常往他的宮裏跑,看來姦婦必然出自其中之一,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個。安康公主仔細看了看幾位皇女的表情,可惜他的幾個姐姐個個都是人精,光從面上看,看不出來破綻。幾個侍讀聚在一處,看向左思語的目光,沒有鄙夷,而是憐憫。不光是公主有侍讀,諸位皇女也有侍讀。她們幾個做侍讀的知道難處。主子身份高,難伺候不說,宮裏隨處都是得罪不起的,碰上哪一個有委屈都得嚥下去,還不能和別人說。這麼個弱質男流,碰上皇帝,皇女們要臨幸他,他難道能說不?出了事,女人卻做了縮頭烏龜,不肯承認,讓男人在大衆場合受委屈。所以說皇家侍讀難爲。她們不免物傷其類,幾個膽小的竟抽抽嗒嗒哽咽起來。在德貴君的大侍從的質問下,左思語勉強抬起頭,向圍着他的衆人一一掃過。安康公主是他主子,不僅不出言維護他,反而看也不願意看他,唯恐自己被牽累了去。幾個伴讀中唯有沈青禾知根知底,眼裏同他一樣驚懼交加,倒是自己牽累了他一個要嫁給太女享福的人。其他衆人,有平日與他交好此刻看笑話的,有因真心可憐他此刻幫不上忙而愧疚的,有看向他的目光像個已死之人打算以他爲鑑的。旁的時候,他覺得大家都好,如今纔算是見了人生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