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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崔駙馬留給你那一塊吧?”武容問。崔思苦笑道:“就是那一塊。”那塊玉佩是崔駙馬留下的唯一的東西,她十歲的時候長公主珍之重之地拿給她的,若是被長公主知道她把這塊玉佩弄丟了,後果不堪設想。武容和崔思想到一處去了,也苦着臉,想着萬一被長公主發現,得生出多少事端,說:“那,我修書問一問將軍府有沒有人拾到。”“好。你幫我留意着。”崔思應道。又問,“我明天要參加詩會,你去不去?”武容搖頭道:“我不會作詩,你是知道的呀。”“來嘛,來嘛,不是所有人都要作詩,你只管喝酒就是了。”詩會是什麼回事,武容因爲不擅作詩,沒有參加過,現在崔思這麼一說,倒是提起了她的興致。武容遲疑了一會兒,勉強答應道:“既然你盛情邀請,好嘛。”兩人相對而笑。沈青禾和左思語回宮,送左思語回六皇女的住處,囑咐了他許多要注意的地方,便獨自一人回安平公主的住處去了。這一次武容搭救不相干的人沈青禾是全程圍觀的,他心裏想:真是奇怪。世人都稱讚崔家思娘子舉世無雙,卻看不到她的妹妹,武家的容娘子勝過她姐姐百倍。崔思雖然聰明,卻冷面冷心,若不是得武容相求,絕不會管這檔子閒事。武容卻不同,她雖然在智謀上不及其姐,但是勝在心善人好,樂於助人。世人容易看到聰明的好處,卻不容易看到善良的好處,須知聰明並不是多麼難得的屬性,善良纔是。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俠義心腸,竟然被我碰到了。沈青禾一邊走一邊神情恍惚,想:我本以爲我是要嫁給太女的,原來不是,武家的容娘子纔是我的命運。這一日春和景明,風和日麗,晴空萬里,不見一絲雲朵。御花園裏百花盛開,陣陣飄香,好一處靜美之景。沈青禾心裏卻驚濤駭浪,風雨大作,都歸於平和。☆、暗示左思語和六皇女的事情發生之後,宮裏面的人對此事議論紛紛,尤其是對這些年華正好的伴讀,宮人們背地裏說些什麼難聽話的都有。沈青禾自知往日裏,宮人們早在背地裏議論他和太女的事情了,這會子不知道那些人又在背地裏要怎麼編排他呢,他每每在後宮中行走時,他都有察覺到宮人們偷偷打量他的目光,那目光不懷好意。所以,這兩日無論是在上書房還是朝陽殿內,沈青禾都有意的避開太女殿下,不料這日卻被太女殿下給堵住了。“你這幾日怎麼都在躲着孤?”太女殿下擋住了沈青禾要去的路,她眉頭緊鎖的望着沈青禾。沈青禾知道太女殿下來了朝陽殿後,他便想着躲出去,去哪裏待一會都好。可他沒有想到,太女殿下只是在安平公主那打了一個轉,便在他要出去的角門前等着他了。沈青禾低着頭,眼瞼微垂,他突然被太女殿下堵住去路,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又聽太女殿下的聲音有些微怒,他只好如實的回答。“最近大家都在議論六皇女的事情,他與我昔日又是好友,我怕……”沈青禾在往下正愁怎麼措辭,才能把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卻沒想到太女殿下一下子的就明白了他的話,並把話接了過去。“你就是心思太細膩了。”太女殿下得知沈青禾是怕連累了她的名聲,才一次又一次的躲着她的,她便笑了:“他們不敢議論孤的,如果有人膽敢說你,你就來告訴孤,不用怕的。”沈青禾並不愚笨,他此時聽太女殿下這樣講,他心裏十分的清楚太女的意思,可是他腦海裏浮現出的那個人卻不是她。沈青禾依然低着頭,他知道只要太女殿下沒有明說,他就沒有資格去說什麼。太女殿下極有耐心,她說完話後,便停了口,等待着沈青禾的回話。沈青禾心知,他若不說點什麼,恐怕這事是過不去了,他口中舌尖幾動,終於輕輕說了句:“謝殿下的好意,青禾自進宮以來,一直遵循着素以內侍的教誨,從不敢越禮半步的。”他拒絕了她的好意,卻又說的如此委婉,太女殿下心中騰起了一股怒火,可這火氣又無處可發泄。她注視着低垂着頭,總是一副謙和而恭敬的沈青禾,她拿他沒有任何辦法,她只得氣的甩袖而去。沈青禾聽見太女殿下離去的聲音,他心裏才鬆了一口氣,他抬頭看去,卻見太女殿下身邊的姑姑不悅的看了他一眼,便也緊跟着太女殿下走了。沈青禾回到住處後,卻和楚玉撞了一個對面。他見楚玉左肩膀上有一些落花,他心裏嘆了一口氣,楚玉剛剛一定是躲在一旁偷聽了。沈青禾想和楚玉說點什麼,卻見楚玉神情冷淡的從他身邊經過,徑直的進了自己的屋子去了,沈青禾便也搖了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沈青禾昨日和安平公主告假,他要回家待兩天看看父親,本意是爲了避開太女殿下,這回倒是不必了,想來太女殿下今日一定是生了他的氣,她會好一段日子不會在來朝陽殿了。但回家的行程卻還在計劃裏,沈青禾便開始收拾起東西來。當他看到自己藏着衣櫃裏的荷包時,想纔起來,這是他爲了答謝武容的幫忙,熬了兩夜才繡出來的。他也想借着這個荷包去試探一下武容的意思,他現在只知道自己的心意,卻不知武容對他又是個什麼想法。沈青禾不知道武容出宮後會住在哪裏,他若是回家返回來後在去送東西,便會耽擱好幾天,就不好在藉着左思語的這個藉口了。沈青禾坐在桌前,看着手裏秀着石榴花的荷包。他心想,他若是去了,武容明白了他的意思,會不會覺得他不自重,覺得他們這些伴讀就會勾引女人的。可若他不去,他就這樣不清不楚的嫁給太女,他又心有不甘,萬一武容也對他有意思,他豈不是錯過了自己的良緣了。沈青禾再三思索,他覺得還是去把荷包送給武容,即使武容看不起他了,也沒有關係,她不過是在京城略待幾日便回魏博去了,從此以後,她們兩個人在也不會相見了,還能叫他死了這份心思。沈青禾打定主意後,便前往武容在宮裏的住所,恰巧那裏只武容一人在那,他心裏欣喜的走到武容身邊。“哦,你怎麼來了?”武容看着臉色微紅的沈青禾,見他今日穿的是一件蜜合色繡蓮花的衣裙,面龐略施粉黛,倒是襯的他很俊俏。武容心裏一嘆,他如此打扮而來,可惜姐姐今日不在這裏,倒叫他白費心思了。沈青禾被武容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了,他低下頭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是不是打扮的過了,叫她不喜了。他心裏這樣一想,便生出些埋怨來了,但人已經到這裏了,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了。“我是來謝謝小姐,前幾日的搭救。” 沈青禾聲音輕輕的,如果仔細聽去又帶着點緊張。但武容不是一個心細的人,她沒有發現沈青禾的異樣,她只是淡然的笑道:“你們不是來謝過了嘛。”武容是一個有着俠義心腸的人,她救人並不是爲了別人的道謝,只是爲自己的心安。沈青禾鼓足了勇氣,望了一眼武容,見她面色如常,他便舒緩了一口氣道,“上次是思語謝小姐的搭救,這次是我謝小姐的失手援救,而且上次我們空手而來的,顯得十分沒有禮貌,所以……”沈青禾低着頭,把荷包高高的舉到了武容的眼前,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我知道小姐是長公主的愛女,自是衣食無憂不缺些什麼的。我上次見小姐的荷包有些舊了,想是這次上京來,準備匆忙沒來的急換,所以我前幾日繡了一個,如果小姐不嫌棄就收下吧,也是全了我一片心意。”沈青禾很是緊張,這些話一口氣都說了出來,他覺得他的心都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了,他舉着荷包的手有些顫抖,他不知武容是否會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