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將軍又問:“容兒,你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含義?”“女兒不知。”武容姐妹都是玉字輩,唯有她單名容,不按排行輩分取名,不知是何用意。武容年幼的時候也頗多猜測,或許是因爲母親對自己另眼相待,多以取名才異於姐妹?又或者是因爲自己不被母親所愛,所以纔不能按輩分取名?雖然諸多猜測,但是武容從來沒有想過去問,因爲即便問了,將軍也不會說的。那是因爲你是我和長公主第一個孩子,你出生的時候,我欣喜若狂,以爲……將軍心裏想,庶長女武璜爲人沉穩,性情守成,而自己最愛的女兒容娘,性情適合創業,武容如此推拒世女的位子,除了武容天真的緣故,卻也可能是天意。將軍想到此處,卻再說:“你去吧,去了,便不要後悔。”說罷慢慢闔上了雙眼。將軍年輕的時候是刀裏來火裏去的人物,這些年卻因爲家業不順、夫婦不諧從內到外生出疲憊。所以但凡將軍露出想要休憩的打算,衆人都不敢打擾。武容雖然出言不遜,但心底到底還是敬重自己這一位母親,對於不能讓母親滿意,心中頗爲愧疚。整理一番才離開,出門便碰到武桉倚門待,被武桉發現自己被打,兩人一邊說,一邊哭了很久才了結。之後,武容來京城前偶爾遇見武璜向將軍問安。武璜看起來已經聽到了武容要謙讓世女之位的傳聞,見到武容劈頭蓋臉、氣勢沖沖地說:“別以爲你讓了世女的位子便如何,我不要。”她這位姐姐雖然沉穩,這時候還年輕,眼睛裏滿是憤懣與不屑。若是一心追求的東西是別人不要讓給自己的,那還不如不要呢!武容猜度武璜心裏怎麼想的,笑着說:“魏博的世女,本該是大姐的,如今不過物歸原主,哪來的讓與不讓?”武容說的是武璜的生父本來是將軍的結髮夫郎,武璜心中正是這樣的想的,正中其懷。武容心裏未必是這樣想的,只是這樣說,做的事情看起來也能印證她說的。武璜心中狐疑。偏武容的笑容如此真誠,讓人不得不信,直到武容走後,武璜也回不過神來,不知道武容說的是真,是假。所謂立嫡以長,既然武容親口承認她無意世女之位,那麼世女之位除了自己這個長女,恐怕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吧?武璜眼看着就要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便不再嫉恨武容,行爲舉止中也不針對武容姊妹幾個,只專心修德,力圖使自己能夠配得上世女的爵位。武家老三武璧不服,她雖於爵位無望,卻也看不下去自家姐姐如此愚蠢,竟然掉入了敵人設下的陷阱而不自知,於是假意讚歎:“我們怎麼有一個這樣的妹妹?能化干戈爲玉帛,將生死仇敵化爲至親姐妹,死而不怨。如此手段,何愁天下不成?”意在告誡武璜儘早除掉武容。所謂“升米恩,鬥米仇。”即使武容真的相讓世女之位,如此大的恩德,大恩難報,不如殺之。武璜卻是個心慈手軟的,不聽。將軍府收到武容的信件之後,不久便上書請立庶長女武璜爲世女。卻不料甫一上書便驚起了皇帝心中的驚濤駭浪。皇帝誆武容進京爲質,就是以爲必定是武容繼承爵位,魏博一旦有變,可以制約。可是如今將軍府立他人爲世女,京城留一個不是世女的質子有什麼用?皇帝不動聲色,可是周圍服侍的人卻慣會見風使舵。不久,武容便發現身邊各色人等嘴臉變了,憑空增添了許多困難,甚至連武容騎馬在街上走,也能讓九門提督尋個縱馬的過錯來。武容明白過來:都說洛陽紙貴,居之不易。自己卻在來到京城之後事事順利,本來以爲是京城風水好、人好,看來不是。以前順利是看在權勢的面子上,現在自己失去繼承權,人世間那張溫情脈脈的面紗便被揭開了,露出真實醜陋的嘴臉。武容不禁一哂:那又怎樣?恐懼永遠都不是面對現實的方法。放棄爵位,擺脫肩上重任以後,雖然有魑魅魍魎作祟,武容卻如釋重負,行事再也不用考慮宗族,不禁心情愉悅,決定去郊外遊獵。武容平日出入禁城狩獵如入無人之境,城門護衛軍也很快放行,與一衆人等馳騁。遊獵是貴女們喜好的節目,不亦樂乎。日暮降臨,衆人提着獵物就要回城,不料禁軍縱馬前來。貴女們都很驚訝,問:“怎麼今日禁軍姐姐不巡視城防,卻出現在郊外,莫不是爲了緝拿犯人?”禁軍對衆位貴女行禮,貴女們都是京城名門世家的紈絝,或身有爵位。禁軍回答說:“驚擾了各位姑娘的雅興,只事小人奉命請武容回城?”可是武容等人打獵歸來,就要回城,又何必勞煩禁軍特意請?武容也皺眉不解,見那禁軍頭領對自己說:“今日守門的護軍是新來的,不認識武娘子,也不曉得禁令,是以小人才親自尋來。武娘子,請吧。還請不要爲難小人。”言辭頗爲嚴肅,沒有之前見到自己的唯唯諾諾。這是幽禁,武容不快地說:“怎麼,不知是哪位大人下的禁令,本姑娘竟然不能出入京郊遊獵?”那頭領冷冰冰地回答:“幸好娘子沒有走遠,若是娘子走失了,恐怕小人的項上人頭不保。至於娘子的禁足令,出自敕令。娘子還是請吧。”說罷做出請的手勢,可是她來勢洶洶,臉上又殊無笑意,不像是對待長公主的女兒,反而像對待一介庶民。衆人一驚,我朝只有皇帝的命令才能稱作敕令,這麼說,不準武容隨意出入京城是皇帝的意思?且這位禁軍頭領對待武容毫不客氣,看來,她的態度代表了朝廷的風向。本來武容來自魏博,又是皇親國戚,京城尚武的貴女們對武容很是着意結交,所以纔多次相約狩獵,如今卻……幾個士族女子也明白過來,女主不是表面上的京城的貴客,而是囚徒。聽罷,衆人色變,紛紛藉口告辭,遠離武容,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武容聽見禁軍這麼說,又見衆人之前笑靨如花,如今卻唯恐躲避不及,不禁臉色難看,心中憤憤,武容對京城的友誼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回到府中明白過來:原來朝廷一早就打着質子的主意,如今魏博易嗣,朝廷偷雞不成,難怪惱羞成怒,連面上的情面也不留。武容不由得想起初到京城因爲太后要求她每天進宮請安自己還和崔思抱怨過:難道我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太后要每天看到我才安心?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每天進宮請安,便是爲的能使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能皇宮衆人的掌握之中。朝廷本來就打着以自己爲質的主意。武容想通這一環節,有意去找長公主問個明白,走到長公主的房門口,才發現自己如此衝動。便是長公主知道,難道會直截了當告訴她嗎?而且她對生父一向敬重,不想讓這些煩心事惹長公主不快。本來掉頭離開,不想聽到房間裏長公主和誰在說着話,幾句“當年……崔駙馬……神武將軍……”飄到她的耳朵裏。武容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小心地聽着。原來是長公主和小侍在話當年,有一個溫柔的男聲小心問:“殿下怎麼突然想起了當年的事?”“沒什麼,只是看見了思兒和安平的婚事,不禁想起當年我和崔姐姐。”正是長公主悅耳的聲音。“崔娘子與安平公主郎才女貌,正像長公主殿下與崔駙馬當年。”那聲音繼續。隔牆有耳,聽牆角不是君子所爲,武容正打算離開,忽然聽見長公主說,“是呀,當年我便像安平一樣,以爲嫁了崔姐姐,會與她白頭到老,卻不料橫生枝節。”長公主的聲音說到最後,恨意不可掩蓋,原來這麼多年來了,父親心中還是銜恨。武容不由得止住了腳步,側耳聆聽。只聽見那男聲勸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殿下多思無益,恐怕傷身。”長公主恨恨道:“那個老女人對我如何,我心中並不在意,心裏恨的,只是皇家。我不明白爲什麼太后是我的生父,皇帝是我親姐,卻都視我爲無物,不過聽說魏博的神武將軍對我有意,便毫不猶豫地拆散了我和崔姐姐,轉手就將我送給了魏博那個老女人。可憐我那時候正懷着思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不容易等思兒平安降生,崔姐姐卻由於過度憂鬱,離世了。我心裏恨啊!”看來長公主口中“老女人”就是武容的生母神武將軍了,神武將軍長長公主五歲,無論如何都稱不上老女人,這個稱呼只能說明長公主心中對神武將軍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