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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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撇捺,一筆筆很穩妥,絲毫不見執筆主人的羞恥和憤怒。接着只聽白以雲說:“一共十四個字,請如約支付一字十文,一共兩貫銅錢並四十文。”在她說完後,小書童配合地拿出錢袋子:“這位爺,這裏還支持找零。”崔珏:“……”他抬起眉梢,也成,是他多想,陸白氏就是爲賺一口飯的錢,沒什麼不對。“還以爲會有點節操呢,不過如此。”崔珏表弟嘀嘀咕咕,沒見着美人,鬱悶地拿着半首淫詩看來看去,想着這平平無奇的小楷怎麼賣到一字十文。崔珏清清嗓子,表弟不敢再造次,忙把詩藏到袖子裏,還了錢。有了崔珏這一出,其他幾個紈絝不敢再出口調戲,怕壞了崔珏的心情,他們讓白以雲寫的只是些尋常詩句,不過草包紈絝腦子空空,甚至連小兒歌譜都出來了。白以雲寫完之後,她輕輕吹吹紙面,又揉揉因寫得多而痠軟的手腕,讓小書童把紙拿出去。至此,這場鬧劇總算要結束。可幾人就要離去時,白以雲覺得不對,微微提高聲音:“公子且慢。”崔珏停住腳步。白以雲說:“你們還有一人沒有寫,是不需要寫了?”崔珏是以雲口中唯一沒寫字的,他鞋履一轉,衣襬露出飄逸的弧度,微微頷首,道:“在下不需要寫字,辛勞你了。”崔珏這樣的人,剛剛阻止表弟的荒唐行徑,只是他爲人處世的原則,而不是真的出於對一個寡婦的偏護,所以這句話帶着距離感,生疏又禮貌,沒有逾禮。白以雲心底明白,不過,這點幫顧對白以雲來說夠了,畢竟這幾個月來,面對帶着惡意的男人的調戲,她都要忘記自己其實並非浪女婊子。她無聲笑了笑,想給崔珏留點什麼,便一邊伏筆寫字,一邊說:“我贈一句話給公子吧。”小書童再一次拿着紙送到崔珏手上。崔珏展開紙,上面的小楷不如最開始那般端莊,隨性許多,只寫着:久居蘭室不聞其香,久居鮑市不聞其臭。崔珏:“……”這句話出自百年前著書孔子家語,是指一個人若長期和品行高尚者爲伍,如於芝蘭之室沐香,自身也會帶上蘭香,反之,長期和品行敗劣者爲伍,如置身賣鮑魚之地,融入其中,難以察覺自身沾染臭味。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以雲一句話,好聽點是指出崔珏處於“鮑市”,難聽點就差直說崔珏是一個僞君子。崔珏先是一愣,慢慢回過味來,世人常說他如芝如蘭,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罵虛僞,他不但絲毫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倒是眼底漾起細微的笑意。仔細折起紙張,他禮節性一揖,說:“那麼,多謝了,告辭。”以雲隔着一層簾子看他,不由好奇問系統:“崔珏沒脾氣的?”系統因以雲沒隨最優解算法走有點生氣,本來劇情裏是沒安排這一段的,只是以雲演繹的白以雲開口留住崔珏,並沒有任何不妥當。想到以雲對“白月光”人設把握這麼強,系統聲音更悶:“人是真君子,氣度好着呢。”又突然反應過來:“你還想學第一個世界玩激將啊?啊哈哈,失敗了吧!”以雲把筆放下,無聲撫掌誇它:“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好厲害哦!”系統:“那是,我可是新一代人工智能。”以雲繼續彩虹屁:“厲害厲害你太強了!”系統品出點奇怪的感覺:“別誇了,陰陽怪氣的。”以雲:“嗚嗚嗚我認真的。”這回崔珏真要走了。只是他和幾個表堂兄弟前腳剛邁出書齋,卻被人堵在書齋門口,來者是一個又圓又胖的婦人和近十個高壯的僕婦。婦人面露凶煞,一聲河東獅吼振得人耳膜發疼:“陸白氏,你給老孃滾出來!”連坐在書齋裏的以雲都被震得兩眼圓瞪,更別說和她們正面迎上的崔珏一行,受不了的已經捂住耳朵,崔珏也皺眉,沒來得及說什麼,那潑婦一手叉腰,一根手指快懟到崔珏臉上:“你是誰,怎麼在這裏……”潑婦本想罵崔珏,卻在看清崔珏時眼神一晃,差點忘記自己要來做什麼,好在身邊僕婦提醒她說:“夫人,這肯定是陸白氏那狐狸精的駢頭。”說到陸白氏,潑婦終於回過神,理智氣壯罵:“你這小白臉肯定是陸白氏的駢頭吧!我告訴你們,你們今天一個都跑不了了!”饒是崔珏氣度再好,此時也不由沉下臉。以雲更是一臉懵逼:“什麼鬼?”熟悉劇情的系統扯了一句文縐縐的話:“那老話怎麼說來着,寡婦門前是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