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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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要一聲不吭地離開?岑長鋒想,或許是她真的生氣了,氣他不予解釋,氣他沒有把會惑人心神的晶蓮還給她?他還是不明白她爲什麼離去。她拋下孚臨峯,是去尋新的落腳地?一想到她已經離開十幾天,岑長鋒心頭像壓着一塊巨石,沉甸甸的,擾得他根本靜不下心,這種陌生的侵擾,讓他呼吸也重了幾分。當務之急,是找到她。擺開尋人的棋盤,以令牌爲線索,不一會兒,東南區域出現一個圓點,這個圓點還在移動,離飛星府並不算遠。岑長鋒心裏計算距離,他踩在長劍上,沒一會兒,他停在棋盤指出之地。他自己都沒留意,他用了平日從來沒有試過的、最快的速度。乍然停下來,風灌滿衣袖,也吹亂他向來總是梳得好好的長髮,幾縷頭髮從他額角落下,橫過他狹長的眼睛,凌亂卻柔和,爲向來冷意的俊臉添幾分親近感。此時,鬱以雲正和人討價還價,忽的有所察覺,她抬頭。站在劍上盯着的她的人,長眉下,那雙漆黑的眼睛格外熟悉……鬱以雲驀然記起,她立刻朝人招手:“孚臨真君!”岑長鋒緊擰的眉頭微微鬆開。如每次她見到他那樣,這種興奮沒有變。他從劍上下來,四周的散修出於本能,都默默避開,只有鬱以雲小步朝他跑過來,她懷裏抱着一堆果子,是她用一小塊碎靈石和別人換的。她笑着說:“真君怎麼來了?”岑長鋒記得十幾天前的她,好像被剔掉什麼,周身頹靡,他以爲他找到的她,會像以前那樣,亟需找下一處落腳點,亟待好好休憩。但目前觀來,她不止不怨他,而且與以前沒什麼兩樣,問的話這般理直氣壯,令岑長鋒愣了愣,才反問:“爲什麼不回去?”鬱以雲也一怔,她歪了歪頭,奇怪道:“回哪兒去呢?”岑長鋒心裏沉了沉。不,不對,他下意識察覺,她是有哪裏不一樣了。鬱以雲坐在樹下,說:“真君,我已經不是飛星府的弟子了。”岑長鋒微微眯起眼睛,他直道:“你不願回去。”鬱以雲淨了淨果子,喫起來:“四海之內皆爲家,我已經不需要小家,我會在整個大家裏,找到屬於我的修煉方式。”“我們是修道之人,何故在乎那麼多?”她說的話沒錯,這是岑長鋒一直篤行之大道,可聽到這話從她口中出來的時候,他心頭的重壓沒有散去,反而更爲嚴重。如陰翳最濃重之時,如來自深海幾千丈中的壓迫。如果岑長鋒知道這種心情名爲慌,他或許會笑,他居然也會如世人那般,慌得心中無主?正是因爲有掌握不住的東西,纔會心慌,他的動作快過他的腦子,在他剋制自己之前,他已經快一步,拉住鬱以雲的手。 被猝不及防一拽,鬱以雲捧着的果子“噼裏啪啦”掉了一地,圓溜溜的果子咕嚕咕嚕滾到地上。鬱以雲盯着地上的果子,輕輕“呀”了一聲,她在擔心它們會不會壞掉。岑長鋒捏緊掌心。這是岑長鋒第一次觸碰她。他慣握長劍的劍柄,又硬又冷的雕花烙在他掌上,已成薄繭子,所以乍一碰纖細又柔軟的手腕,他一愣,使的勁與往日持劍無差。順着他的力氣,鬱以雲朝他那邊一傾,她扭着手腕:“真君!我手腕疼。”看她皺眉不適,岑長鋒忽的放開,不知道是不是要掩飾什麼,寬大的袖子往下落,罩住他整個手掌。他呼吸放輕,盯着她俏生生的臉龐,那是與往常無差的顏色,她真的沒有怨他,他壓抑心頭的重石微微鬆開,只清凌凌道:“回去。”必須讓她回來,岑長鋒心想。鬱以雲輕輕揉着自己手腕,心中起了幾分思量。在她無家可歸時,他曾親自把她帶回孚臨峯,那種心情她不會忘,但也僅此而已。她永遠不會在他這裏得到她想要的,一次次碰壁讓她放棄,終於是切斷過去,能夠放下一切,又爲什麼要回去呢?孚臨峯上多她一個掃雪的不多,少她一個掃雪的不少,驟然,她想起往日孚臨峯的安靜靜謐。她知道了,他想讓她回去,是她給枯燥的孚臨峯加上色彩,突然沒了她這個跳梁,任誰,都難免有些寂寥吧。如果過去她明白這個道理,怕是會忍不住想哭,心裏釀出的失望成苦酒一盞,如今,苦酒倒盡,杯盞盡毀,她的心,飛向大江南北,不再拘泥於這一畝田地。心中無風無雨,鬱以雲抬眼看他:“可是真君,我要修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