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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多時，天邊忽然綻放出一縷金光，吹散了霧濛濛的天氣，也吹走了空氣中的寒意，好像剛纔一場突然的小雪是老天爺開的小玩笑。這間餐廳有一個很寬闊的陽臺，雖然高度不夠，但視野寬闊，仍然能閱覽城市大部分的風光，應楓望着外面的好天氣，一時興起，要拉着許世昀出去看城市景色。兩個大男人站在陽臺看風景，還真有幾分情侶的味道。應楓用亮晶晶的眼望着這座城市，所有的大樓都被金光包裹着，肅穆而莊重，突然間，他有了那麼點帶着詩意的感性，他指着遠處的一片小區：“那裏是我剛到城達時跟的項目，現在已經售罄了。”其實這時候氛圍應該是溫馨的，充滿希望和喜悅的，然而許世昀看了一眼，只覺得頭疼，滿腦子都是這色調太單一，改，這畫面太亂，改，這小區展示不夠有格調，改。應楓沒有發現許世昀的異常，繼續說：“那裏是以前我在恆華跟的項目，聽說最近也在收尾階段，後期主要是運營商業。”“百億打動城市的心。”“你知道這廣告詞？”應楓彷彿找到個知己。我做的設計我能不知道嘛！當時他改了幾版畫面都被應楓唾棄。“以前在街上看過他們的廣告，我本來就是做這行的，所以多注意了一下。”許世昀隨口道。應楓深吸口氣，有種得意：“當時爲這商業項目的廣告語，公司開了很多會討論過很多次。”許世昀深有體會，嗯，你們討論了多少次我就改了多少次！“當時老總對其他人提的廣告語都不是很滿意，後來我忽然想到這句話，他一下就敲定了，這是我做助理時收穫到的最大的肯定。”許世昀看着應楓回憶當年時臉上露出的幸福的表情，他忽然也想到，當年他剛畢業，爲了這項目的廣告，真的是拋頭顱撒熱血，熬了不知道多少個通宵，苦哈哈的，卻也因爲設計的精彩，奠定了他的基礎。不知爲何，許世昀竟也有點被應楓帶動了情緒，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有苦有澀有樂有氣的情緒。“那裏是我現在負責的項目。”應楓手指微微向旁邊偏移了一刻鐘，也正是現在許世昀在做的項目。應楓收回手拍了拍欄杆，面帶笑意，有些感性地說：“小時候，這座城市好多地方還是爛泥房，是郊區，是泥濘路，不過二十多年的時間，變化如此大，而後面這幾年，我也有幸和它們一起成長。”“你呢？”應楓看向許世昀，微風拂過他的髮絲。“我？”許世昀玩笑道，“有生之年不再做乙方。”“噗。”應楓撓撓頭，“看你一臉哀悽的樣子，我忽然在想我對我的乙方是不是有點太狠了。”“……”何止有點啊，是太t狠了。“工作那麼多年，合作過的乙方有幾十家，遇到過的人也有百來人，倒是有個人在一羣甲方里挺別緻的。”許世昀眼皮跳了跳，下意識覺得那個別緻的人是自己。應楓在一羣高樓大廈中巡視了一圈，最後指着最遠處一棟小小的大樓說：“就是那。”許世昀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是他！這棟商務大樓的外形像一層層的階梯，伸出的外檐是紅色的，所以它有個外號叫小紅梯，正是因爲小紅梯長得十分妖豔賤貨，和周圍安分守己的商業大樓完全不一樣，所以很受一些廣告、新媒體、藝術行業公司的喜愛——天藍廣告公司也在這。應楓指着小紅梯說：“說起來那設計師跟你還是本家。”“……”許世昀還在想怎麼回答比較好，應楓卻已經自顧接了話下去，算是解了他的圍。“不過那個討厭的傢伙和你一點都不一樣。”“是麼，那他怎麼樣？”許世昀嘴角抽了抽，他其實有點好奇應楓怎麼評價自己。“狂妄自大沒禮貌，自負傲慢欠抽。”應楓說的咬牙切齒。許世昀：“……”隨後應楓又似乎帶點撒嬌的語氣抱怨道：“他還經常罵我，威脅我，有次還氣勢洶洶的問我幾點下班！！那口吻，哦霍，他想來打我嗎？”“……”許世昀一下也想不起啥時候問過了，不過那時他想打應楓是家常便飯。“出稿速度像蝸牛，那稿子，畫面醜的簡直是設計災難，直男審美。”應楓的形容當時是有點誇大。許世昀：“…………”直男審美？？！！“很多次都因爲他，我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回去，我……”許世昀實在是忍無可忍，到底是誰連累誰加班，要不是某人屁事多，他根本不需要改那麼多遍！現在這傢伙竟然還當着正裝苦主的面顛倒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