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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他懷裏撤離身子,讓她能夠看到他的眼睛。即便此時,他的眼睛亦是溫柔的,讓她的心窒了窒。她壓抑着翻湧而上的苦澀:“三日後再來一次吧?作爲告別。”他沒有說話,之後是很久很久的沉默,久到石秋垂下了眼瞼,想着不管不顧算了,睡一覺就是。很晚了,她也要睡了。他動作輕柔地托起她的臉,她便掀開眼看他。吻落在脣角。他的回覆亦在脣間散開。他說:“好。”這兩日聽仲熙說在查趙洪才,那副字畫林照已經知曉,畫中別意仲熙也和她說了去。只是林照並未參與,僅在王府中待着,平日去藏書閣看書,或是在廚房做豆腐花磨練廚藝。這一日,林照突然收到西巷中院落原主人的信件,說是另有人看上,詢問她是否確定要買,邀她後日再行一看,以便敲下最終決定。等仲熙回來時,林照將這事說給他聽。仲熙卻是舒展了擰起的眉頭,他一直派梁澤注意文記鋪動向,故而前幾日已經得知宋玉度和元期碰了面,但具體發生什麼並不知曉。而至於爲什麼沒有選擇直接盯緊宋玉度,是因多番考慮並無必要,宋玉度手中掌握的應比他要少,而設身處地,最直接的突破點就是文記鋪。仲熙得知後左思右想去了一次文記鋪,借字畫問元期是否還過來賣旁的畫,文在書一聽嘆氣,將元期攜畫而來,宋玉度買畫的事盡數告訴了去。正愁無法正當而不刻意地去見元期,亦查看二人動靜,這下正巧機會來了。雖不知宋玉度和元期他們二人何時見面,總不過有了藉口。“明日我陪你去。”仲熙道。林照一瞧他模樣,怕是有事,脫口而出:“有正事?”見他不動聲色蹙眉,她又忙抬手製止:“好,你不用和我說。”仲熙:“……”他將她的手扒拉下來。“的確有事——”林照打斷他:“你不方便就不用說,我也不想多知道。”他偏道:“我想和你說,聽不聽是你的事,說不說是我的事。”作者有話要說:之前好像抽了?沒有傳上來?至約定時候,石秋一早洗漱湯沐,燻了香,坐在妝臺前等着。心是有些慌亂的,以至她的手交握着,時而捏一捏。她想好了先感謝他三年來的照顧,再以環春樓六姑娘的身份服侍他一次,只因三日來回憶,她驚覺,所有日夜的歡好太過平等,他給予了她足夠的尊重。然而所有的一切在他來時盡數拋在腦後。石秋有些緊張。“你來了?”她走過去要拉他手,不曾想他卻極快避開。石秋的手便這樣懸在半空,又默默收回身側隱去失落。她躲閃着目光,語氣盡量放輕鬆:“我去把燈滅了吧,好不習慣呀。”她說着徑直走去掐滅燭芯,並未想要得到他什麼回覆,而他亦沒有說話。屋內霎時陷入黑暗,她有一瞬間不適應,視線昏暗,什麼都看不清,她不敢亂動,靜靜站着。她聽到他的腳步聲,在僅有的月色下摸索着向她走來,氣息越發相近,她不由屏了屏呼吸。而後,她的手指被勾住,一點點整個手掌被牽起,被包裹。石秋有些沮喪,明光下連手都不願牽,原來他們的一切即便到最後都只能在黑暗中進行。她調整着情緒,腦子裏將早早想好的流程重複一遍,可是,她仍忍不住有些委屈道:“我本來想和你喝酒的,忘了在黑夜中哪裏能喝。只是,謝謝你。”“謝謝你讓我遲了好幾年踏上滿是泥沼的不歸路。”她的手被緊緊攥住,捏得她有些疼的。可她心裏卻有些痛快,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她想他總歸不會無動於衷。只是這種無動於衷是出於佔有慾亦或其它,石秋一點都不想去探索,她只要知道他不是沒有一點感覺的離去的就好。“我沒有和鳳二孃說,亦會將錢給她。”石秋一時竟覺得可笑,“可是,總有一日啊。”他似乎呼吸急了些,石秋不願再和他就着這種話題聊下去,她試圖讓事情照她設想的走下去。是以,她對他道:“三年來謝謝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最後一夜,便讓我來伺候你吧,恩客。”她從未在他面前用這兩個字喊過他,無論如何,恩客追根究底就是客人。她主動向他靠近,因爲視物困難,她走得很是小心,然仍是踢到桌子腿,她疼得皺眉,下一瞬已被抱起來。再反應時,人已經在牀上。真是奇怪,明明都是這麼來的,她怎麼還沒有適應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