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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自被召京城得皇上委託,便一直在尋三皇子下落。殿下安然無恙已是萬幸,如何能有其它微詞。”林照聽得心驚,如若三皇子是他人,那麼元期呢?“若真如此這般,元期在其中又扮演什麼角色?”趙洪才聽得林照問話,稍稍抬頭,面上平靜無波:“我們皆是爲了三皇子,元期是殿下的外盾和替身。”林照大駭,故而元期故意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他身上,越是懷疑他是三皇子,他們的計劃纔是在正軌實行。他們爲保護三皇子竟已將性命置之度外。仲熙終究爲官,有些事比林照通透,他頗爲鄭重其辭道:“請殿下放心,我武成王自會盡全力護佑殿下。”趙洪才又是一個磕頭,“多謝王爺。”“起來吧,坐下細聊。”仲熙瞧眼跪趴在地的趙洪才,伸手虛撫一把。趙洪才遂站起身,坐在旁側凳子。“昨日宋玉度去府中看藏品情況如何?”趙洪才滿面憂愁,搖搖頭:“看了書房中擺放的幾件就走了,什麼皆沒有問,誇幾句好東西似乎興致消缺便離開。正是這樣,反而有一種難言的異常。”他說着忽而停頓,抬眼看向仲熙,更加嚴肅和沉面,“而且,宋玉度此人格外奇怪。”“奇怪在何處?”“他應當是對元期有所懷疑的,依目前形勢斬草除根不留禍害纔是上上策,瑞王此時怕是心緒不寧,應當是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時候,然而,宋玉度沒有。他找元期買畫,結識元期,自始至終他從未傷害過元期。”“王爺,你覺得宋玉度像是觀望證實誰是真正的敵人才下殺手,而不錯殺無辜的人麼?”這件事也是三皇子和他們幾人擔憂和遲疑的,故而只得小心再小心,不敢輕易貿然來尋仲熙。仲熙不由看向林照,恰林照望去,目光相對。宋玉度身上定然有祕密,加上病重即將身死,按兵不動不殺敵,處處透露着詭異。夜深,巷中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若非仔細留意萬不會注意到裏面有一人站着。宋玉度慵懶倚着牆壁,看到隔了條街道,趙洪才從王府方向出來,十分壓制地左右張望,快步疾行。他心中算上一算,掐頭去尾,在王府中待了足足要有半個時辰呢。待趙洪才身影消失不見,他才離了牆壁轉身向巷子更深處走去,分明濃黑到難以視物,若是常人應當小心謹慎而行,而他卻不然,大邁着步子,恍若路盡在腳下。走至黑漆木門前,他倏然蝦腰,頭抵着門,手緊緊攥着胸前衣服,面容因抽緊的疼痛而猙獰。他去摸身上的藥瓶,扭開瓶塞往手心倒,然瓶中已空。突來一陣撕心裂肺剜骨般的劇痛劈頭蓋臉襲來,迫使宋玉度緊閉着眼身子下滑在門口,手中藥瓶啪嗒掉在地上,巷子中空靜得彷彿要有回聲。他顫着手抻胳膊開鎖,鎖眼對不準,宋玉度顫顫巍巍試了好幾次,終於鎖開,他一推門整個人跌入門內。宋玉度蜷縮在地上,渾身都在戰慄發抖,牙關緊咬,脣齒間隱約溢出痛苦的悶哼。過了半晌,額上冷汗淋漓,身上玄衣似要溼透,疼痛緩轉不過是一會兒更猛烈的攻勢,他連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入內室,桌上瓶瓶罐罐被袖子掃落在地,一地的狼藉碎片。他倒了整整一把手的藥,十幾粒一齊仰頭吞下,倚着桌腿癱軟於地。苟延殘喘。啪嗒。清脆聲就在手邊,他疲憊地睜開雙眼,手指蜷曲,拿起那支簪子。簪子下壓着張小紙,被他一併拿在眼前。手指拂過鈍鈍的簪尾,抵着指腹不甚疼痛。他想,應當去磨一磨。目光瞥到紙上所寫,宋玉度把玩着簪子,低低笑出聲。瑞王府。年歲愈大,愈覺時間不夠用,瑞王早起換好朝服,像往常一樣圍在池邊餵魚。他喜歡引來一大羣的魚兒,追圍着他要餌,而他卻每次只撒一點兒,欣賞着爭搶和落敗。紅尾的黑尾的一齊擁來,密密麻麻從水面探出頭。遽然幾聲揚調的高喊,驚散了爭奪的魚羣。“老爺,老爺。”急急忙忙跑過來的是瑞王府大總管,面上紅光,瑞王看得新奇,心中隱有猜測,顧不得被打擾餵魚的興致,一拍手將魚餌盡數撒去。池中魚兒瞬時蜂擁而上,扎集成堆。瑞王兩手背在身後,眯眼成縫,有細碎光芒射出,他道:“怎麼?死了?”大總管笑得合不攏嘴,湊上前眉飛色舞,壓着聲兒:“今早伺候太監叫不應,應當是夜裏嚥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