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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好人看見光頭強的時候光頭強正在費力打撈車頂的捧花,光頭強除了「光頭強」,沒有別一處強,他的臉不圓不方不長不短,圓的是腦袋,方的是他說話的神態,長的是褲腿,短的是腿。
今天的他穿着他人生中的第一套西裝,由於西裝的得體,看上去腿腿長背挺,精神頭比往日都足。
他平時開車習慣穿布鞋,此刻依然踩着雙棉布鞋,褲管搭在鞋面隨步伐像魚的嘴一張一合。他的光頭在看見凌憲華的時候頓時亮了,一笑太陽穴處的青筋就暴露得更加明顯,「老好人,來來來,你來得正好,我不小心把捧花扔車頂上了,你像個辦法幫忙弄下來!」
兩個人圍着車轉了一圈又一圈,像兩隻望着懸在橫樑的魚無計可施的老貓,片刻之後老好人說:「我去找根竹竿!」說完嘆了口氣背手搖晃着出了院門。
光頭強從駕駛座拿下根毛巾,準備把車前的玻璃再擦擦,不知擦了多少遍,不管何種情況,擋風玻璃總要纖塵不染,才能看清前方,看清前方就覺得生命還長,時鐘的針腳也跟着歇了步。人過了五十,不再期望別的,平安健康才最重要。
「還不快去換鞋!」周金枝捋着額前的碎髮看見光頭強踏着棉布鞋悠哉遊哉的樣子心裏就窩火。平時怎樣舒服怎樣穿就算了,雖說明天男方纔來接女兒下去看地方,可午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至親之人都會來,不穿得體面點,哪怕是親人,也會打心眼裏瞧不起。
他說你不用管我,我穿不慣那玩意兒,我穿這個也不會給你丟臉。你看看這鎮上的人,誰冬天不是這樣穿?
「我哪是怕你給我丟臉?我是怕你給愉兒丟臉!」周金枝目不轉睛地看着停在院裏的客車,比蕭愉小不了幾歲。
那時候他們家四口人擠在一間三十平米的小屋裏喫飯睡覺,該有多麼難熬,可不知爲何,現在想起竟感覺很幸福,全然沒了苦澀。也許人的痛苦可以分爲兩種,一種是可以洗掉的,放在溫水裏,撒點洗衣粉,泡上幾分鐘,自然而然就掉了;另一種就算你用漂白劑,也不可能漂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