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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之後,北天山腳下,有四個青年男女,滿面風塵,凝望着天山上空的雲海。這四個青年男女就是凌未風、張華昭、冒浣蓮和桂仲明。
他們隨韓志邦到了西藏拉薩之後,住了半個多月,達賴活佛的使節紅衣喇嘛也回來了。他說起京師中被凌未風大鬧數場之後,滿朝文武都發了慌。皇帝對凌未風等假借活佛車仗,救出易蘭珠之事,大爲震怒,幸而皇帝也見過這些俠客的本領,深信車仗關文是給盜去的,這纔不怪責於他,只是皇帝卻對他說,恐怕那些“叛賊”入藏,要派兵來替他們搜捕。紅衣喇嘛只好推說,要問過活佛的主意,才能答覆。那時西藏雖屬中國版圖,卻形同獨立,政教都在達賴班禪兩個活佛的手中,滿清皇帝未得同意之前,也不敢貿然出兵,遠到窮邊,這事就暫時擋過去了。紅衣喇嘛另外還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吳三桂日暮途窮,已在衡陽開府稱帝,滿清大軍因此加緊進襲,他離京時,聽說大軍已進湖南,看來很快就會平定。吳三桂之不能成事,早在滿漢大臣的意料之中,所以清兵大捷,並不怎樣引起注意;可是隨着吳三桂的挫敗,滿清在四川卻有了意外的收穫,清軍配合了吳三桂的叛軍,竟把川滇邊區李來亨的部隊擊破了,聽說李來亨因陷入重圍,不肯投降,自縊而死。他的弟弟李思永卻不知下落。另一個消息是:聽說皇上在各省選拔武士,並整頓大軍,有攻略回疆西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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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未風聽了紅衣喇嘛帶來的消息後,心中很是不安,他既惋惜李來亨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基業,被毀於一旦;又懸念着劉鬱芳,儘管他對劉鬱芳不肯揭出本來面目,可是在他心靈中最隱祕的地方,還是深藏着劉鬱芳的影子,地老天荒,怎樣都忘懷不了的。
張華昭對易蘭珠的思念也不亞於凌未風,而且因爲他年輕,這份熱情就更像火焰一樣,燃燒起來,顯示出來。比凌未風那種深藏的感情,更令人容易觸覺,令人替他難過。
凌未風眼見着張華昭一天天地憔悴下去,想起對他的諾言,加上他對易蘭珠的那份如同父女的感情,也催着他趕快尋找。於是他向紅衣喇嘛告辭,要帶張華昭到回疆去。紅衣喇嘛知道他在回疆,是自楊雲驄死後,最得牧民愛戴的人物,尤其和哈薩克人有極深的關係,因此也就順便託他代爲聯絡,準備清軍萬一來攻時,有所應付。
桂仲明這兩年來,對凌未風如同對大哥一樣,可以說凌未風是除了冒浣蓮之外,他最信服的人,凌未風去回疆,他也一定要同去。凌未風想帶他們去歷練一下也好,於是一行四人,穿過大戈壁,越過大草原,經過一個多月的艱險旅程,終於來到了天山腳下。
雄偉壯麗的天山矗立着,絕世的英雄在它的前面,也會覺得自己的渺小。凌未風等站在山腳,只見藍濛濛的煙雲瀰漫天際,雪山冰峯矗立在深藍色的空中,像水晶一樣,閃閃發光。這時朝陽初出,積雪的高峰受到了陽光的照射,先是紫色的,慢慢地變成紅色,映得峽谷裏五光十色,壯麗斑斕,任是最奇妙的畫工,也畫不出這幅“天山日出”的景色。桂仲明看得目奪神馳,連連讚歎道:“我只道劍閣絕頂,已經是世上最險要的地方了,如今看到天山,高出雲表,萬峯錯雜,這才真是雄奇險要呢!”
凌未風道:“我的師父就住在北天山的最高峰上。飛紅巾的師父住在南高峰上。兩峯相距大約有七八百里。我想先謁見我的師父。”桂仲明等久仰晦明禪師的大名,自然是欣喜莫名。凌未風笑道:“以我們的腳程,要攀登至天山之巔,大約要三日時光。浣蓮姑娘,你還要多着一件皮襖。”張華昭奇道:“那時你抱易蘭珠上天山,她還只是兩三歲的年紀,如何耐得寒冷?”凌未風笑道:“天山之麓,有一種黑泉水,(按:即石油原油,以前的人不知,稱爲黑泉水。)可以點火,我到天山之時,時當盛夏,我用大皮襖包着她,每晚就點黑泉水給她取暖。後來晦明禪師發現了,將我們接引上去。”凌未風又講了一些和易蘭珠上天山的情形,和學劍的經過,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