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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吉多嚇得魂飛魄散,剛叫得一聲:“澹臺將軍……”澹臺滅明大笑道:“賊廝烏,今日叫你識得俺澹臺滅明!”劈面一拳,將額吉多擊倒。澹臺滅明在也先下令圍困張宗周的府邸之時,曾受夠了額吉多的氣,而今他辭了官職,無所顧忌,這才泄了心頭之憤。
額吉多的殘兵雖然還有二三十騎,但誰不知道澹臺滅明乃是瓦剌國中的第一員虎將,被他一喝,膽子小的有幾個竟然倒撞馬下,其他全都逃了。澹臺滅明將額吉多綁個結實,澹臺鏡明正待和他敘話,忽見前面又是塵頭大起,雲重驚道:“也先居然敢如此妄作胡爲,派了大軍來嗎?”澹臺滅明笑道:“這不是也先的兵。”片刻之後,那隊人馬來到,經過澹臺滅明引見,原來是瓦剌一個部落的酋長,這個部落的老酋長被也先所殺,強迫現在的酋長歸附,至最近也先與阿剌互相爭權,這個部落自然而然地投了阿剌。額吉多本來帶有五百名精銳騎兵,昨晚被這個部落偷襲,幾乎全軍覆沒,剛纔逃走的二三十騎,也都給他們活捉了。
兩下一說,雲重這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來張丹楓與澹臺滅明南下迎接雲重,在半路上見着額吉多這支軍隊移動,張丹楓夜探營帳,恰巧碰着額吉多與沙濤商量計謀,傳達也先的密令,叫沙濤劫持中國的使臣,再由額吉多出頭相救。張丹楓正愁人少,難以一面抵擋額吉多的五百精兵,一面抵擋沙濤的賊衆,與澹臺滅明一說,知道附近的部落就是也先的仇家,於是定下妙計,由張丹楓去引沙濤的賊兵陷入沼澤,由澹臺滅明乘他的寶馬去說服那個部落的酋長出兵。兩下湊合,果然一舉奏功。
至於那個武士麻翼贊本和額吉多一夥同來,他是在沙濤初次偷襲雲重的帳幕失利之後,看到信號煙火,前來相助的。不料卻被雲重一掌震裂他的護身皮套,張丹楓乘機用飛針從裂口打進,在他身上刺了大大的一個“賊”字。而今被當場拆穿,將他捉獲,自是無話可說。
那部落的酋長和雲重相見,互獻“哈達”(一種絲絹手帕,表示對客人的尊重)。雙方協定,除了額吉多和麻翼贊由雲重帶走之外,其他擄獲的人馬武器,都歸那個酋長。雲重隨從的馬匹,這時也都已截獲,所有物資無一遺失。那酋長得澹臺滅明之助,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又獲得數百良馬與及許多武器,非常滿意,一再道謝,並自動護送了雲重一程。
送出山口,那酋長領兵回去,雲重一行,繼續趕路。這時已是中午時分,陽光普照,寒氣頓消,雲重攬轡揚鞭,意興甚豪,對張丹楓道:“昨晚全虧了你,也先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豈知反給咱們拿着了他的把柄。”張丹楓微微一笑,澹臺鏡明道:“雲大哥,昨晚你指揮若定,咱們得免災難,你的功勞也不小呀。”策馬傍着雲重,並轡而行,澹臺滅明看在眼裏,心中笑道:“原來這小妮子早已選中了心上之人了。”看他們二人親密的樣子,想起張丹楓失意的遭遇,不禁暗暗爲少主傷心。
張丹楓也自有點黯然神傷。雲重正在興頭,忽然問道:“蕾妹呢?她怎麼不和你同來,獨自一人留在瓦剌城嗎?”這話他早已想問,只因昨晚一夜紛擾,直至如今,纔有時間閒話家常。
張丹楓呆了一呆,強自抑着心頭的激動,淡淡說道:“嗯,她沒有同來,她回家探望母親去了。”雲重大喜,道:“不知我的母親可還在世嗎?”澹臺滅明道:“聽說令尊也早已回家去呢。雲大人,這次你們閤家團圓,真是喜上加喜呀!”雲重喜極若狂叫道:“真的?”澹臺滅明道:“這還能有假?只是——”忽見張丹楓向他瞟了一個眼色,下面的話立刻嚥住。雲重道:“只是什麼?”澹臺滅明道:“只是路途遙遠,他們不知能否趕來和你相見。”雲重笑道:“我就是在瓦剌京城多留幾天,也要等候他們。”見張丹楓神情冷漠,頗爲不悅,心中想道:“是了,我們雲家與他們張家本來就是世仇,他聽說我父親還在人世,自然不高興了。呀,這人胸襟氣度,本來豪邁,但在這關節上頭,也未免顯出氣量狹窄了。也好,這樣我就可少擔一重心事,他和阿蕾不分開也得分開了。”
經過了這一場災難之後,雲重對張丹楓的憎恨又減了幾分,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根本不將張丹楓當作仇人看待了。只是對兩家的仇恨,還有點看不開,不願雲蕾和他結合。經過了這一場災難之後,一路上也就平安無事,不必細表。走了十多天,到了瓦剌京城,雲重停下馬來,遙望瓦剌京城,心中無限感慨,想起自己幼年,曾在瓦剌度過最辛酸的歲月,而今貴爲使臣,衣錦重來,在揚眉吐氣之際,想起自己三代在瓦剌的遭遇,不自覺地落下淚來,也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悲傷。
只聽得三聲炮響,城門大開,瓦剌國王早就接到了中國使臣到來的消息,派出專使郊迎。也先也派出人來迎接,他們不見額吉多的那隊騎兵護送,大爲奇怪。他們做夢也料想不到,額吉多和麻翼贊早變成了俘虜,現在正被囚在密不通風的騾車之中。至於張丹楓與澹臺滅明,一聽到迎賓禮炮,早就飛馬跑開,避開正門,從第二個城門進城,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