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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音和尚笑道:“還是雙手齊來得好!”大漠神狼面紅耳赤,站了個樁,運足內力,雙手來扳,有如蜻蜓撼柱,哪裏扳得它動?潮音和尚道:“你再用力,就要受內傷了,看你也是一條好漢,讓你去吧!”禪杖輕輕一顫,大漠神狼一跤跌倒,老羞成怒,拾起了狼牙棒喝道:“總得見過真章!”潮音和尚搖頭笑道:“好勇鬥狠,真是無可救藥,饒了你你還未知。”隨手一抓,將大漠神狼的狼牙棒劈手奪過,大漠神狼一身武功,竟然躲閃不開。但見潮音和尚將那根狼牙棒擱在膝上,用力一拗,那根精鐵大棒登時彎曲如環,潮音和尚哈哈一笑,隨手一擲,拗曲的鐵環沒入地中,蹤跡不見!
大漠神狼氣沮神傷,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自負一身神力,比起這和尚來,卻有如螢火之比月亮,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好,你有什麼話?問吧!”
於承珠道:“有一個霍天都,可是你把他害了?”大漠神狼道:“什麼霍天都?俺不認得!”於承珠大喜,道:“你真不認得?”心中尚有懷疑,又問道:“郝雲臺可是你的朋友?”大漠神狼道:“這倒不錯。”於承珠道:“是你要他們去找凌雲鳳的麼?”大漠神狼道:“是他們自己去找的。”於承珠道:“你可知他們爲何要去找凌雲鳳?”大漠神狼道:“郝雲臺和我做樁買賣。”於承珠道:“什麼買賣?”大漠神狼道:“我得了一本劍譜,甚是奧妙,我看不懂,與郝雲臺他們參詳,他說這是各種劍譜的精華,若將那十幾部劍譜找齊了,再精研這部劍譜,不難創出天下獨步的劍法!我說,哪能去找齊這許多劍譜?郝雲臺認得漢字,他說劍譜後面所記,那十幾部劍譜都在一個名喚凌雲鳳的女子手中,這女子他恰好認得。因此他便要和我做這樁買賣,由他去找凌雲鳳找齊那些劍譜,再來與我同參。”
於承珠大喜之後接着大憂,顫聲問道:“那本劍譜你又是怎麼得來的?”大漠神狼道:“有一日我在大漠之中,發現一個少年被埋在沙堆之下,是我救他出來,可惜他被埋了多時,救出來時已是奄奄一息,他自知難活,臨死之時,將這劍譜交給我,叫我送到八達嶺找一位找一位,話未說完就嚥氣了。我不知道他要找的是誰,只好將這部劍譜藏起。我想搶你們的寶劍,就是因爲我既有了這本劍譜,可能真的練成天下獨步的劍法,故此必須有把寶劍。”
於承珠心頭顫慄,如墜冰窟,急道:“那本劍譜呢?”大漠神狼遲疑半晌,摸出了一本書來,道:“我既輸給你們,你們就是要了這本譜,我也沒法。”於承珠不暇與他多說,接過劍譜,連忙翻閱,但見劍譜的字跡與郝雲臺那封假信的字跡完全一樣,凌雲鳳曾說過那封假信冒霍天都的筆跡冒得逼真,那麼這劍譜定然是霍天都手寫的了!加以他所說的情況也與凌雲鳳所說的相合,難道,難道霍天都真的死了!
於承珠捧着劍譜,抖個不休,但覺一陣陣涼氣直透心頭,好像靈魂就要脫離了軀殼,茫茫然無所依歸。鐵鏡心大爲喫驚,叫道:“承珠,什麼事情?”於承珠似是聽而不聞,只是呆呆地望着大漠神狼,顫聲說道:“他,他真的死了?”似是問他,又似是自言自語。大漠神狼摸不着頭腦,見她如此傷痛,亦自心酸,說道:“那人是你的親人嗎?呀,人死不能復生,姑娘,你也不必太傷心了。”於承珠忍着眼淚,揮手說道:“我的話已問完,你可以走了。那位少年要你找的人正是我的好友,這本劍譜應該歸她,我替她留下啦。”大漠神狼道:“好,反正我也看它不懂,你有寶劍,就成全了你吧。不管你是送人或自己要,都由得你。”本來於承珠要他劍譜,他心中實是不願,但他接連受了兩次慘敗,雄心已挫,壯志全灰,也就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了。
褚玄穴道未解,躺在地上叫道:“哈木圖,你不是要到嶺南嗎?小弟陪你到此,你怎一人獨走?”哈木圖是大漠神狼的名字,原來這褚玄武功雖然不高,一張嘴卻甚是來得,他專替陽宗海遊說江湖上的各色人物,前兩年曾說到了一個犯了清規的少林寺和尚了緣,不料了緣後來又反了出去,爲此着實受陽宗海責備了一頓,這次他打探得大漠神狼從漠北來到中原,便去與他結納,陪他到南邊來尋覓郝雲臺,想這大漠神狼比了緣和尚勝過許多,若能將他招攬,薦給陽宗海自可將功贖罪。
哪知大漠神狼已是雄心盡喪,壯志全拋,聽他呼喚,頭也不回,冷冷說道:“這本劍譜我也不要啦,還要到南邊做甚?你若遇到郝雲臺,就告訴他這宗交易算作罷論了。他若得了凌雲鳳的十三本劍譜,那就歸他獨有。”這話說完,身形已到了一里開外。褚玄大急,叫道:“喂,喂,喂,你走了我怎麼辦?”於承珠正自不耐煩,接聲說道:“你從今以後好好做人,別替陽宗海跑腿,我便饒你一命。”褚玄連聲叫道:“但憑女俠吩咐!”於承珠刷地一劍,挑斷了他的琵琶骨,順手解了他的穴道,喝道:“滾吧!”褚玄保全了性命,但卻被廢了武功,從此不敢再在江湖行走。
鐵鏡心哈哈笑道:“幹得痛快,可浮大白!”但見於承珠淚珠滾滾而下,有如帶雨梨花。潮音和尚道:“到底是誰死了,你這樣傷心。”於承珠哽咽說道:“霍天都真個死了!”鐵鏡心心中一涼,道:“誰是霍天都!”只道這霍天都定是於承珠關係密切的人,於承珠以袖拭淚,歇了一歇,說道:“他是凌姐姐的青梅竹馬之交。”鐵鏡心道:“就是那個什麼凌寨主凌雲鳳麼?”於承珠道:“不錯,凌姐姐一直等着他,你不知道。”鐵鏡心心中一寬,幾乎要笑出來,強忍着道:“那麼應該凌雲鳳爲他痛哭纔對。呀,他也許是個人物,但天下之大,英才早折者在所多有,你哪能哭得這許多?你認識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