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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南道:“我正想告訴大叔,明天我就要走了。”
張大叔道:“你一回來就走,也不等‘滿七’麼?”(舊日民間習俗,孝子守靈七七四十九天,是謂“滿七”。)
李思南道:“我父母雙亡,這屋子我是不想再住下去了。我爹生前曾經教誨過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要爲國家、爲百姓儘自己的力,纔算得是大孝大忠。目下蒙古的韃子兵已經開始入侵,這正是要我出力的時候,所以我想:我不給我媽守靈,媽大約也不會責怪我的。”
張大叔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男兒志在四方,像你這樣的人材,本來也不該株守家園的。好吧,那麼,你就走吧。你的家我幫你照料。”
李思南苦笑道:“我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個破破爛爛的家,其實也用不着什麼照料了。你若是不嫌棄,就送給你做牛棚也好,做堆柴草的地方也好。外面我還有幾個好朋友,不愁沒處討生活。這點銀子也務必請你收下。”
張大叔推辭不掉,只好收下,說道:“那麼明天我來給你送行。”李思南道:“不敢驚動大叔了,你已經忙了一整天了,明天我可能天沒亮就動身的。”
送走了張大叔後,李思南對着母親的牌位,不禁悲從中來,難以斷絕,又哭了一場。
這時已是二更時分,李思南知道今晚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了。他找到了一瓶陳酒,就在靈堂,借酒澆愁。
陳酒本來是撲鼻噴香,但喝入了李思南的口中,卻變成了好像浸過黃連的苦酒。這一年來,他經歷過的種種苦難的遭遇,他想要忘掉而又偏偏忘不了的記憶,都隨着酒意,湧上心頭。
他想起了去年離家之時,他母親對他的叮嚀囑咐。他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在經歷了大漠流沙的艱險旅程之後,終於在那座荒山找到了他的父親。可是他們父子相處還不到一天,當天晚上,他那鋒鏑餘生的父親就在他的懷中逝世。